「真有那麼嚴重,羅維娜?」巴畢想笑,「艾溥露是個很迷人的蛄娘,而且我也不過敏。 」 羅維娜冰癱的手指開始顫抖。 「艾溥露·貝爾並不是要殺死你,威利。 」她輕聲地勸解,「你所面臨的危險比死亡還嚴重,比死亡還醜陋。 因為她試圖改變你——擾動起你靈魂深處不該喚醒的東西。 」 巴畢松開了羅維娜冰涼的手,竭力忍住不發抖,「不,羅維娜,」他不愉快地分辯。 「恐怕我不能相信你所說的。 我想你丈夫的死,可能是由於過度的激動和疲勞。 他畢竟是七十幾歲的人了,再加上他有慢性病。 你想得太多了。 」 已畢說著,繞著走到鋼琴旁邊。 「你想不想彈點兒什麼,輕松一下?」 「我現在沒空兒彈什麼音樂。 」她說著,手輕輕拍打著大黃狗的頭。 接著,她變得緊張起來。 「我要和山姆、尼克還有萊斯特一起,繼續可憐的馬克未結束的戰鬥。 現在你還不願想想我的警告,離艾溥露·貝爾遠一點兒?」 「我不能。 」巴畢情不自禁,話語裏帶著不滿,」她是個迷人的姑娘,我不能相信地會幹什麼醜陋的勾當。 」他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太生硬,「但是,我的確很為你難過,羅維娜。 你執意要這麼想,我也無能為力。 不過,你確實需要人幫助,為什麼不給格蘭醫生打個電話呢?」 羅維娜向後退了退,仍然保持著原有的儀態。 「不,巴畢。 」她的聲音仍然不高也不低,「我完全清醒,很正常,」她瘦弱的手指緊拉著特克的頸圈,而特克也緊緊地靠著羅維娜,用不那麼友好的眼光看著巴畢。 羅維娜卻還是那樣慢條斯理。 「我當過心理理療師,我看你倒是需要去看一下格蘭醫生,在你跟艾溥露的關系結束之前,你就需要去。 」 「抱歉,羅維娜,我該走了。 」巴畢突然冒出了一句。 「不要走,威利!「羅維娜人喊著說,「不要相信——」 巴畢沒有聽見羅維娜後面的話,他一路開車回到城裏,思想卻很難集中。 對羅維娜·蒙瑞克的荒唐警告,他是預料到的,可他真想打電話到艾搏露的公寓,然而,他還是一次次地忍住了。 他想見她。 天漸漸暗下來了,他也慢慢覺得好過了一些。 晟後,當他離開城裏的辦公室時,好歹算是平靜了下來。 顯然,已經太晚了,打電話已經不合適了。 回家的路上,他在街對面的酒吧停下來,喝了一杯酒,接著,又喝了第二杯,離開酒吧時,還拿著一整瓶帶回他在布萊特街的公寓。 他琢磨著,沖個熱水淋浴,再加上酒精,有助於幫助他放松。 他脫去衣服,發現了衣袋裏的白玉胸針。 他久久地站在那裏,心不在焉地在手掌裏翻動著胸針,瞪大著眼睛看著,腦子裏湧起種種聯想。 那枚胸針上小狼眼睛的顏色,和艾溥露的一樣,特別是當她被恐嚇或驚擾時。 小狼奔跑著的四肢和張嘴嚎叫的頭部,都雕刻得十分細膩,從已經磨得發亮的表面判斷,胸針的年代一定很久遠了。 他從沒見過做工這麼精湛,線條這麼流暢的小飾物。 再想想艾溥露的那件白色狼皮外套,他突然產生了一種好奇,作為象征,這只小狼對艾溥露意味著什麼,這可是個蠻有趣的心理分析對象,格蘭醫生一定有結論。 此刻,他真想找個機會,看看格蘭醫生的個人病曆記錄。 綠色的小狼眼睛好像不懷好意地向他眨著,他打了一個驚顫,使勁擠著自己的眼睛,試圖趕走這種感覺。 他剛才好像就這樣,衣服脫了一半,站在臥室裏吱吱嘎嘎的五鬥櫥旁邊,睡著了似的。 該死的胸針要把他催眠了。 他忍了忍,才沒有把它從馬桶裏沖走。 這樣想真是神經短路丁。 當然,他承認對艾溥露是有些害怕,不過他不是總害怕女人嘛——可能格蘭醫生能給他講明白為什麼。 即便是最容易接觸的女性,也會令他局促不安,對他越是重要的女性,就越是讓他不安,胸針對他的催眠作用,沒有一點兒根據,他能肯定。 之所以如此,僅僅因為胸針此刻代表著艾溥露。 他應該逐漸戒掉威士忌,那是他的所有症結所在,格蘭醫生一定會這樣告訴他。 如果他依從了剛才的沖動,把胸針從馬桶裏沖走,只能說明他認可了艾溥露真的是她自己所說的那樣。 他,不能接受那種說法。 巴畢把胸針小心地放進五鬥櫥上的一只空雪茄煙盒裏,連同一個頂針,他的舊手表,一支不用的自來水筆和幾個用過的刮臉刀片一起放好,可艾溥露卻總讓他放不下。 他不能放棄,雖然不很強烈,但又扯不走的想法,艾溥露的確是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他甚至想都不願去想那個字——的確是個巫師,一個女巫。 生來與眾不同而已,他更願意使用這個說法。 他記起在杜克大學讀過一些賴因德實驗報告。 持慎重態度的科學家認為,有些人認識世界是通過一般感官以外的渠道進行的,這些人無須利用身體的感官機能,就可以直接控制世間的偶然或突發事件,哲學上稱為「蓋然性」。 艾溥露是不是生來具有這種特異性,並將其發揮得更淋漓盡致呢?蓋然性——巴畢記得蒙瑞克在人類學的課堂上,曾談到了課堂以外的內容。 那是編號為413的人類學課。 博士閃動著炯炯有神的眼睛解釋說,蓋然性是現代物理學的核心概念。 他說,自然法則不是絕對的,而是人們約定俗成的統計平均值法則,他指著講台上用來作鎮紙的燈盞說,燈盞之所以能在講台上放著,則僅僅是因為震顫中的原子碰撞機率的巧合。 就講台而占,它任何時刻都有種微弱但十分肯定的蓋然性,結構貌似縝密的講台隨時自可能把燈盞漏下擊。 巴畢記得蒙瑞克博士用作鎮紙的燈盞是一個古老的赤土陶制品,一定是博士在古羅馬廢墟中找到的。 燈盞的圓形頂端是黑色的陶釉浮雕,表現一只母狼用乳汁撫養羅馬的英雄締造者。 現代物理對整個宇宙的解釋就是基於蓋然性的理論基礎,原子的穩定性依賴於原於的蓋然性,而其不穩定性同樣依賴於這一蓋然性,諸如原子彈爆炸,思維對蓋然性的直接控制則無疑是獲得巨大能量的通道,而這一通道是具有強大威懾力的,賴因德實驗似乎證明了這種控制的存在,巴畢不安地想到,艾溥露是否生來具有這種獨特的,而且非常可怕的思維力量,可以控制蓋然性的運轉呢?不大可能,巴畢安慰著自己。 可是,蒙瑞克博士曾一再堅持認為,在這個建立於統計理論基礎上的宇宙當中,沒有什麼是完全不可能的。 極微弱的不可能性最終則只是不可靠性。 巴畢不耐煩地聳聳肩,打開丁淋浴噴頭,一時間,新興物理學的不可靠性法則,以及它從根本上否定了傳統的理論,物質的空間、時間及原子彈爆炸的可控性,這種新的理論體系讓巴畢覺得像蒙瑞克博士的死因一樣,使人惶惶不安。 邊洗著淋浴,巴畢不知不覺地又想到了博士的燈盞,那個赤土陶器意味著什麼嗎?一只哺育羅馬英雄們的母狼的形象,會傳遞什麼樣的種族傳統信息呢?巴畢百思不解其意。 他疲倦地用毛巾擦幹身體,給自己到了滿滿一大杯酒,拿了本雜志,准備上床睡覺了。 可理不清的思緒攪得他腦汁兒疼。 很顯然,蒙瑞克和他的小組成員的擔驚受怕是有原因的;對機場的新聞發布會部署那麼嚴密,卻又沒能起到預期的效果,怎麼回事呢?這一定意味著,那股潛在的威脅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強大得多。 那肯定是比一個異常的紅發女郎更難對付的。 如果艾溥露真的像她自己所說是個女巫的話,在她背後一定有別的什麼,比她更強大,沒有她那麼美麗動人,不會有人與其跳舞。 還有什麼關於靈學的實驗,如果說得委婉點兒的話,通過這些實驗,積極發掘自身的潛量,井不斷發展這種思維控制蓋然性的科學手段。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可能是有組織的,經常進行各種准備工作,等待時機測試他們的力量,期待著領袖的出現——黑暗之子——領導他們舉行大的行動,巴畢困頓的眼睛閉上了,腦子取勾畫著來臨的黑色救世主。 他會是一個高高的、消瘦的、並且威嚴的形象,身披恐怖的黑色長袍,巍然屹立在萬壑之間。 這種形象的領袖的言行舉止會怎樣呢?艾溥露為什麼會滿臉微笑呢?他大氣不敢出,悄悄眯著眼睛,向戰袍下遮蓋著的領袖瞼上看去,看是否能認出是誰——白色的頭顱骨在向他獰笑。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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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在的異族》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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