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愣住了,每一條神經都繃緊了。 這裏有陌生人的異味,氣味不是剛才留下的,也沒有別人的呼吸聲。 除了廚房裏微弱的滴滴答答漏水聲,裏面沒有一點兒聲音。 索比決定一定要看個究竟。 他先回過頭去,見後面沒有火把的亮光,這才伸手去摸房間裏的開關,把開關旋到「微亮」位置。 可是燈沒有亮。 他把開關旋到其他各個位置,燈還是不亮。 他只好走進房間,盡量避免別把巴斯利姆整整齊齊的起居室弄亂,接著又走進廚房,伸手去摸蠟燭。 可是蠟燭已經不在老地方了。 還好他在附近摸到一枝,再找來火柴,點亮了蠟燭。 啊,完了,真是一片狼藉! 大多數損壞是只求快速徹底的搜查所造成的。 每一個食櫥,每一副架子都被倒空了,食品撒了一地。 大房間裏的兩張床墊都被撕爛了,裏面的填充物也被倒了出來。 但是,還有些東西看上去完全是毫無目的的破壞。 索比打量著四周,含著眼淚,下巴哆嗦著。 只是當他在門邊發現老爹的假腿橫在地上,機械結構已被靴子踩得稀巴爛的時候,他才失聲痛哭起來。 他放下蠟燭,小心地撿起破碎的假腿摟在懷裏,一屁股坐在地上,托護著假腿,前後搖晃著身體,痛苦地呻吟著。 第五章 以後幾個小時,索比是在離被毀的家最近的一條黑乎乎的通道上度過的,就在第一條支巷附近。 因為在那裏,如果老爹回來了,索比就能聽見他的聲音;要是出現警察,索比可以馬上溜走。 索比躲在那裏打了一個盹兒,可沒怎麼睡著就驚醒了。 醒來後,好像覺得已經守了一個星期似的,所以他想看看幾點鐘了,於是回到家裏,找來一枝蠟燭點起來。 但是,他們惟一一只普通的「永恒牌」時鐘已被砸碎。 鐘裏的盒裝放射源肯定會繼續計算著時間的流逝,但它的工作卻再也不能有益於人了。 索比盯著這個破碎的鐘看了很長時間,最後強迫自己把思緒轉到眼前的現實問題上來。 假如老爹平安無事,他一定會回來。 但現在的問題是警察已經把他抓走了。 他們會不會只問幾句就把他放了呢? 不會,他們一定不會那麼幹。 就索比所知,老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損害薩爾貢的事情,但是,索比也早就知道,老爹不單單是個沒有惡意的乞丐。 索比一直不明白,老爹為什麼會做那麼多不符合「沒有惡意的老乞丐」身份的事,但他也清楚,警察一定知道了那些事,或者已經有所覺察了。 警察大約每年都要將一些臭氣彈扔進引起他們注意的洞穴,目的是把那些活動在廢墟下面的人「清空」,不過那只能讓他們到別的地方暫時去睡幾夜罷了。 但這一次,他們搞的是武力襲擊。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逮住老爹,同時也為了搜尋什麼東西。 薩爾貢警察的行事原則十分古老,其歷史甚至長於正義的觀念。 他們會想當然地認為,一個人一旦犯了罪,他們就有權使用強硬的方法逼供……這些手段極其殘酷,所以還沒等到審問,被抓的人已經急於把所有事情都講出來了。 但是索比可以肯定,從老爹口中,警察將得不到這位老人不想供認的東西。 這樣看來,審訊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 也許他們現在就在拷問老爹呢。 一想到這裏,索比真是手足無措,活像熱鍋上的螞蟻。 他必須從警察手裏把老爹救出來。 怎麼救呢?蚍蜉能撼動大樹嗎?巴斯利姆或許就被關在本地區警察署的後院裏,普通犯人一般都關在那兒。 但是索比卻覺得老爹不是普通犯人,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許老爹已經被轉移到其他什麼地方去了,甚至有可能被押到最高司法機關去了。 索比也可以到當地警察局去詢問老爹被抓到什麼地方去了,但考慮到薩爾貢警察的聲譽,索比壓根兒沒起這種念頭。 再說,如果索比以一個受審罪犯近親的身份出現在警察局裏,他會被關進另一個房間裏,警察也會用同樣毒辣的手段拷問他,讓他說出他們需要的東西來,或者叫他證實老爹被逼供出來的話。 索比不是個懦夫,但他知道一個人是無法用刀舀水的,只能采取間接辦法去營救老爹。 他不能要求有看望老爹的「權利」,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權利。 這種想法也從來沒有進過他的腦子。 賄賂倒是個辦法,口袋裏裝滿星元的人可以這麼辦,但索比只有兩毛錢,拿什麼去行賄呢? 一旦他認識到警察不大可能釋放老爹,索比便得出了必須暗中下手的結論。 但最稀奇的事也是可能發生的,總有一絲希望,老爹會單憑他的伶牙俐齒說動警察把他放走。 所以索比留下一張紙條,把它放到他倆作為信筒用的一個架子上,然後便離開了。 索比的腦袋露出地面時,外面已經是晚上了。 他無法判斷時間,不知道自己在這個廢墟下面睡了半天還是一天半,所以必須改變自己的計劃。 他原打算先到賣雜貨的因加那兒去,問問她知道點什麼。 但既然現在周圍沒有警察,只要他能逃過夜間巡邏隊員的眼睛,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動了。 不過到哪裏去呢?誰能夠或者願意向他透露消息呢? 索比有幾十個朋友、幾百個認識的人,但因為有宵禁,那些熟人晚上是不會出來活動的,他只能在白天見到他們,而且這些人的住址他基本上不知道。 但是有一個地方沒有宵禁,歡樂街及其毗連的汽車旅館從不關門。 為了讓逗留的外星來客有個從事商務活動和膳宿去處,航天港附近那些供外地人活動的酒吧、賭場和其他一些地方都是從來不關門。 一個平民百姓,甚至一個獲得了自由的奴隸,都可以整夜泡在那裏,只要他從宵禁到黎明之前不離開那個地方,就不用擔心被抓起來。 索比並不擔心這方面的危險,反正他不打算讓別人看見。 雖然那裏也有人巡邏,但他知道那些警察的習慣。 他們都是一對一對地行動,只會待在有燈光的街道上,只有去處理違法鬧事活動時才會離開巡邏路線。 可是那兒有一個好處,有利於希望打聽消息的索比:那裏的小道消息常常比別處快幾個鐘頭,還能聽到一些被正規報刊疏漏或隱瞞了的東西。 歡樂街上一定會有人知道老爹的情況。 索比翻牆越院,進入了那個低級嘈雜的夜總會地段,然後從房頂順著一條排水管滑下去,進入一個昏暗的院子,從裏面出來就到了歡樂街。 他找了個路燈照不到的地方歇下來,朝四周望了望,看看有沒有警察和自己認識的人。 路上有好多人,但大多數是外地人。 這條街上的老板和雇員他基本上都認識,但這些場所,他一個都不願意進去,他怕落入警察手裏。 索比想找到一個信得過的人,把他招呼到院子的陰暗處說話。 可是索比既沒有發現警察,也沒有見到熟悉的面孔。 就在這時,街上過來了辛加姆阿姨。 在歡樂街上許多算命的人中,辛加姆阿姨是良心最好的。 她從來不說顧客厄運臨頭了之類的話,總是講他們運氣不錯。 如果她的話沒有應驗,也不會有顧客去抱怨她,她熱情的話總是給人帶來信心。 有些人在背地裏說,她混得不錯,主要是因為她在給警察通風報信。 但索比不相信那些人的話,因為老爹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語。 不管怎麼說,辛加姆阿姨處確實是一個消息源頭,於是索比決定去碰一碰運氣——即使她去通風報信,最多不過通知警察他索比還活著,沒有被抓住……這些警察早就知道了。 索比右邊那個角落是航天港夜總會,門外路面上,阿姨正在鋪一塊小地毯,她想趁一場演出還沒結束,觀眾還沒有擁出門口之前,在那裏搶占一個算命攤位。 索比向各條路面看了一眼,順著牆根快步走近夜總會門口。 「嗨!阿姨!」 辛加姆往周圍一看,嚇了一跳,然後平靜下來。 她嘴唇都沒有動,卻能讓他聽得清清楚楚:「快溜走吧,孩子!馬上躲起來!你待在這裏不是瘋了嗎?」 「阿姨……他們把老爹弄到哪裏去了?」 「鑽進哪個洞裏去,再把洞口遮起來,他們正在張榜懸賞緝拿你呢!」 第1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銀河系公民》
第16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