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麼站著,站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雖然可能就是幾分鐘幾秒鐘,然後他看到乍得家的門廊裏有點光亮出現了,光移到了門口,接著下了台階。 原來是乍得拿了個4節電池的大手電筒。 他另一只手裏拿著路易斯起初認為是個X形狀的東西……後來,他看出來原來是一把鎬和一只鍬。 乍得把鍬遞給路易斯,路易斯用空著的那只手接了過來說:「乍得,你到底要幹什麼呀?我們不能今晚上就去埋了它啊。 」 「不,我們能今晚就埋了它,而且我們現在就去。 」乍得的臉又淹沒在手電筒閃爍的光圈中。 「乍得,天都黑了,而且也太晚了,還這麼冷——」 「來吧,·」乍得說,「讓我們快去做吧。 」 路易斯擺了擺手,試圖再勸乍得,但那些解釋和找借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那些話好像在呼嘯的風聲中和黑夜閃爍的星光下毫無意義。 「我們可以等到明天能看清楚的時候——」 「你女兒愛這貓嗎?」 「當然,但是——」 乍得聲音輕柔但充滿了邏輯性似地說:「那你愛你女兒麼?」 「我當然愛她,她是我女——」 「那就跟我來。 」 路易斯跟著乍得走了。 那天晚上兩個人向寵物公墓走去的路上,路易斯有兩三次想跟乍得說話,但乍得都沒回應他。 路易斯只好放棄了。 他的那種奇怪興奮又自得的感覺依然存在。 不知從什麼地方升騰起的這種感覺。 路易斯一手拿鍬,一手拎著死貓,感到有點肌肉酸痛。 刺骨的冷風吹麻了裸露的肌膚,到樹林裏風就小些了,在樹林裏他們幾乎沒見到什麼雪。 乍得拿著的手電筒發出的光在林中跳動著。 路易斯覺得有種無法抗拒的像磁鐵般有吸引力的神秘事將發生,也許是一種無人知的秘密。 樹影消失了,他們走到了一片開闊地裏,又看到雪反射出的白光了。 「在這歇一會兒。 」乍得說。 於是路易斯放下了手中拎著的袋子,他用胳膊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在這歇一會兒?但他們已經在寵物公墓了啊,路易斯在乍得晃動的手電筒發出的光中能看到那些墓碑。 乍得坐在一層薄薄的雪上,兩手抱著頭。 「乍得,你沒事吧?」 「我挺好的,只是需要喘口氣。 沒事。 」 路易斯挨著他坐下來,做了五六次深呼吸,然後說:「你知道,乍得,我現在覺得挺好的,6年來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我知道在要埋自己女兒的寵物貓時說這種話真是瘋了。 但事實如此,乍得,我覺得挺好的。 」 乍得也深深地吸了一兩口氣,然後說:「是的,我知道。 有時人們有這種感覺。 人們感覺好的時候並不選擇時間的,地點有時也跟人的心情有關。 但你可能不願相信,癮君子們在用海洛因時,他們覺得很舒服,但海洛因卻在毒害他們,毒害他們的身體和思維。 路易斯,這個地方就像海洛因一樣,你永遠也不要忘記。 上帝啊,我真希望我做的是對的。 我想我做得對,可我又不敢肯定。 有時我腦子裏糊裏糊塗的,我想可能是我老了的緣故。 」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乍得。 」 「路易斯,這個地方有種魔力。 不只是這裏,而是……我們要去的地方。 」 「乍得……」 乍得站起身說:「走吧。 」手電筒光照向了那個枯木堆。 乍得向枯木堆走去。 路易斯突然記起自己在夢遊中的情景。 在夢中帕斯科對他說過什麼來著? 「大夫,別過去,不管你覺得有多麼必要。 別過去,這個障礙是不能逾越的……」 但是此刻,在今晚,那個夢或是那個警告——不管它是什麼,仿佛已是幾個月前幾年前的事了。 路易斯覺得很好,充滿活力,超凡脫俗,好像已准備好了去對付任何充滿了神奇的事物。 他突然想,這可真像是一個夢。 乍得轉身面對著路易斯,他的大衣領子裏仿佛空無一物,有一刻路易斯想象著是帕斯科本人站在他的面前。 閃爍的光反射回來,仿佛皮大衣中是個齜牙咧嘴的顱骨骨架。 路易斯的恐懼感又如冰冷的潮水般湧了上來,於是他說:「乍得,我們不能翻過那個枯木堆,沒准我們都會摔斷條腿,在試圖回家的路上可能被凍死的。 」 乍得說:「你跟著我,只要跟著我,別向下看。 別猶豫,別向下看。 我知道怎麼穿過這個枯木堆,但是必須迅速果斷。 」 路易斯開始認為這可能是個夢,他只不過還沒從上午的小睡中醒過來呢。 他想:要是我是醒著的話,我才不會去爬過那枯木堆呢,就像我不會去跳傘或喝醉酒一樣。 但是我要去翻過它,我想我真的要去翻過那枯木堆。 因此……我一定在做夢,不是嗎? 乍得稍稍向左移動了一下,避開了枯木堆的中間部分。 手電筒的燈光亮閃閃地照在那亂七八糟堆著的(骨頭)倒落的樹和伐倒的圓木上。 隨著他們不斷走近,電筒的光圈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亮。 乍得根本沒有停頓,也沒打量一下他是否找對了位置就開始翻越枯木堆了。 他沒有用手攀登,沒有彎腰爬越,像那些翻越滿是沙石的山坡的攀登者那樣,而是向上行進,像爬樓梯似的。 他走路的樣子非常自信,好像非常清楚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走一樣。 路易斯緊隨其後,照著乍得走的樣子攀登著,他沒有向下看或是找尋腳應該向什麼地方踏。 他有種奇怪而肯定的感覺,覺得枯木堆傷不到他,除非他自己想讓自己受傷。 那種自信就像認為只要帶著聖·克利斯托夫大獎章就能安全駕駛的愚蠢的自信一樣。 但是這自信確實起作用了。 沒有樹枝斷裂,沒有樹洞陷了他們的腳,也沒有裂開的樹權刺破他們的鞋。 路易斯穿的根本不適合爬山的平底便鞋也沒使他踩在幹枯的苔蘚上滑倒。 他既沒前傾也沒後仰,而寒冷的風在他們周圍瘋狂地呼嘯著。 第3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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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公墓》
第3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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