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尼邁特(NEMET)是NortheasternMetropolitanArea前兩字頭的縮合。 譯者注 下海的第一代依戀著尼邁特文化,常常以愛國主義的犧牲安慰自己,能得到某種慰藉總比沒有要好。 格倫維爾船隊從紛亂中撤出了125萬人口。 他們是從大陸來到海上的移民。 與所有移民一樣,他們懷念故鄉。 第二代出世了。 與所有第二代人一樣,他們不再對老一輩人以及他們的往事感興趣。 這就是真實,這海,這風,這纜!到了第三代,與其他第三代一樣,它突然感到一種惱人的空虛和缺乏自我。 什麼是真實?我們是誰?我們失去的尼邁特是什麼?那時候,祖父祖母們只能囁嚅嘮叨著,經過三代人糟踏的文化遺產已經喪失殆盡。 而第四代人從來是滿不在乎的。 坐在船尾商議對策的是第五、第六代的成員。 他們對生活有全面的了解。 生活就是船體與桅杆,船帆與索具,魚網與蒸幹器。 就是這些,不多也不少。 沒有桅杆就沒有生命。 沒有魚網也就沒有生命。 全船議會沒有命令權,那是船長和他的駕駛員們的事。 議會是執法的,必要時審理案情。 80年前那個陰鬱的一無所獲的冬天,議會曾經作出決定,全船63歲以上的老人以及年輕人中的二十分之一必須自行結束生命。 議會對皮勒叛亂的首犯們作出了處死的判決。 他們被投進尾浪,皮勒本人被縛在船首斜桅上示眾,這相當於海上的十字架刑。 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亡命徒願意為他的船友開心了。 顯然,對皮勒的責罰達到了目的。 50個人代表著全船的各個部門和各種年齡的人。 船上的智慧都集中在船尾平台上了。 可是,這裏卻是一片沉默。 他們中間最年長的主持會議,他叫霍金斯,是退休制帆工,他的胡須令人肅然起敬,他的嗓音渾厚,他對大夥兒說: 「同船的夥伴們,出事故了。 我們的生命危在旦夕。 禮節要求我們不要再拖延掙紮、陷入非法的爭食;理智告訴大家死亡已經斷然不能幸免。 我建議,我們大家作出光榮的自我犧牲,我們全船的遺產將由總指揮慎重考慮以後在整個船隊中分配。 」 他並不希望他這種代表老人的意見占上風。 檢查長忽地站了起來。 她只說了六個字:「除了我的孩子。 」 婦女們愁眉不展地點點頭,男人們也順從地贊同。 你在撞牆自盡以前總懂得禮節和常理吧。 除了我的孩子。 一位年輕漂亮的牧師問道:「整個船隊能不能給我們拼湊出一張網來?」 索爾塔船長應該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他現在一身系兩萬人的生命安全,他什麼也說不出。 他向信號官痙攣性地點了點頭。 茲溫格裏上尉順從地拿出他的信號記錄,擺出一副回憶的樣子,說:「今日0035向格倫維爾發出燈光信號,詢問對我丟網一事的建議。 格倫維爾答複如下:『你船已不屬於船隊,即刻生效。 無可奉告。 深表同情和遺憾。 總指揮簽字。 」 索爾塔船長開口說話了:「我還向格倫維爾以及我們的鄰船多次發出信號,他們不予回答。 這是可想而知的。 我們已經不屬於船隊。 由於我們的過失我們已成為船隊的包袱,我們不能指望它幫忙了。 我不責怪任何人,生活就是這樣。 」 牧師雙手交叉,默默地祈禱。 又一個人起來發言,塔爾塔船長卻了解她的另一重身份。 她叫朱厄爾-弗賴特,這個頎長、白晰的姑娘兩年前是他的情婦。 他想她大概是個候補議員,不由得用一種新的目光打量著她。 他過去一直避開她,所以,她是否是候補議員也不清楚。 啊,她還沒有結婚;她沒有戴戒指。 而且,她的頭發也沒有往後攏成那種獨特的發型,那些公認的自願獨身者,那些過分愛國的(或者對性害羞,或者討厭孩子)都是這般裝束。 她們為了全船的利益(或為自己的方便)放棄了生兒育女的權利。 她只是一個穿制服的姑娘什麼制服呢?他苦苦思索著,想把她的工作部門與她的胸前掛的牌記對應起來。 那交叉著的鑰匙與羽筆表示她是船上的檔案員,一個很不引人注目的職員,撣櫥掃架,在民政書記科長之下好幾級呢!她的職務毫無前途,那些公民們一定出於對她的一時同情才選她當候補議員的。 她語調平穩地說:「在記載不平常的事件時,人們一時想不起應該如何存錄,我的工作就是幫助找出前例的。 這種工作必須有人去做,而幹這事兒的人是很清閑的,而且,我至今還沒有結婚,也沒有體育運動的愛好。 我對大家說這些,是請你們相信我在過去兩年中把全船的日志都讀過了。 」 營營的交頭接耳聲。 太令人難以置信了,這簡直毫無意義!141年的風、天氣、暴雨、平靜、通訊、會議、調查、案件、審訊、判決,多麼枯燥乏味! 她繼續說:「我發現有一件事與我們的處境有相似之外。 」她從衣袋中掏出一本記錄念道:「摘自船隊紀元72年6月30日的日志:『莎士比亞喬埃斯麥爾維爾一行乘小艇於天黑後返回。 沒有完成使命。 6人傷重死去;屍體均找到。 剩餘6人神志模糊,服用我們的最新鎮靜劑後有療效。 他們特別提到岸上的某種新教及其對人們的影響。 我只好相信我們海上人與陸地人再也不能有來往,秘密登陸的行動應該停止。 』記錄由『斯科勒船長』簽署。 」 一位名叫斯科勒的自豪地一笑。 他的祖先!他與大家一同等待著這段摘錄會引起什麼反響。 可是,誰也不知道它包含著什麼意思。 索爾塔船長想說話,又不知怎樣稱呼她。 她過去叫「朱厄爾」,大家都知道;他也可以喊她「弗賴特公民」,這樣是否會被人認為冒傻氣呢?既然他已經傻得把網也丟了、他就可以繼續傻下去,一本正經地對待他的前情婦。 「弗賴特公民,」他說,「摘錄告訴我們什麼呢?」 她穩當地說:「透過若幹含混不清的字眼,這段摘錄說明:在船隊紀元72年以前,只要得到船長們的默許,憲章是經常違反的。 我建議,為了生存,我們可以再違反一次。 」 憲章。 憲章是震撼他們的道德生活根基的湧浪,他們從小就習誦,每個禮拜日都宣誓效忠。 各條船的星期一桅杆上都有一塊磷銅銘板,上面搞刻著字句統一的憲章。 為了報答海洋與它的恩典,我們發誓世世代代與我們繁衍生存的陸地 斷絕交往,為了人類的共同利益,我們將永遠揚帆海上。 至少有一半人在情不自禁地默誦著。 退休制帆工霍金斯顫抖著站起來說:「褻瀆神聖!這女人應該被吊到船首桅杆上示眾!」 牧師體貼地說:「關於如何構成褻瀆神聖,我比制帆工霍金斯更有發言權。 我敢向諸位擔保說他弄錯了。 認為憲章經過了宗教核准是迷信導致的錯誤,它不是上帝的訓令,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契約。 」 「它是天啟錄!」霍金斯嚷道。 「天啟錄!是最新的聖經!是上帝的手指指出了我們在海上純潔而艱苦的生活道路,遠離翻上掘地與汙穢,遠離人口過剩與疾病!」 這是人所共知的。 「我的孩子怎麼辦?」檢查長責問道,「上帝希望他們挨餓呢,還是還是」她問不下去了,可是最後一個沒有說出的詞兒在所有人的頭腦中回響: 被吃掉。 有的船上恰巧老年人占優勢,或者,在若幹年以前,一些血氣方剛的人把憲章捧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這時很可能來投票決定是否自殺。 而在另一些船上,六代人中沒有發生異常事件,一切順利,因而,這種生硬作出決定的傳統和辦法被遺忘了。 這時往往出現混亂、呆滯,以及難以避免的野蠻殘殺。 在索爾塔的船上,議會投票決定派出一小股人上岸偵察。 他們用盡了委婉的詞句來描述這次行動,用了6個小時才作出了決定,然後,大家都坐在船尾平台上,一個個誠惶誠恐,仿佛在等待晴天霹靂一樣。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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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煉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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