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在塞蒂艾薩碰到一位法國軍官,最近在城裏逗留期間,他們成了熟人。 「你是不是早就離開布沙達了?」軍官問,「這麼說,你還沒聽說可憐的格諾埃斯的事兒?」 「我騎著馬離開布沙達時,最後看見的一個熟人就是他。 」泰山回答道,「他怎麼了?」 「他死了。 今天早晨八點鐘自殺了。 」 兩天之後,泰山到了阿爾及爾。 他得等兩天,才能搭上去開普敦的船。 利用這段時間,他把自己的工作寫了一份全面的報告。 從茹可夫手裏奪回來的那份情報,他沒敢裝進信封,他准備把他交給另外一位特工人員,或者回巴黎後親自交給上級。 泰山在無聊與乏味中等了兩天,才上了船。 這時有兩個人站在上層甲板上監視著他。 他們衣著時髦,臉到得溜光。 個子高一點的那個人頭發是棕色的,眼睫毛卻很黑。 這天晚些時候,泰山在甲板上偶然和他們相遇。 這兩個人中的一個趕快喊他的同伴看海面上的什麼東西,兩個人都把臉轉了過去。 因此泰山沒有看見他們長得什麼模樣兒。 事實上,他壓根兒就沒有注意他們。 按照上級的指示,泰山訂船票時用了個假名兒:約翰·考德威爾,倫敦人。 他看不出這有什麼必要。 這件事使他思索良久,想不出在開普敦,他將扮演什麼角色。 「哦,」他心裏想,「感謝上帝,總算甩掉了茹可夫。 他已經開始加害於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變得那麼文明,以至於很快也要神經質了。 如果可能,他會使我變得神經質的。 因為他並不跟你公平合理地搏鬥。 你永遠猜不透,他要耍什麼新花招。 這就像獅子努瑪引誘大象坦特和毒蛇黑斯塔跟它合夥殺我一樣,讓你總也搞不清什麼時候,誰向你發起進攻。 不過,野獸比人更富於騎士精神,它們不玩弄陰謀詭計。 」 吃晚飯時,泰山挨一個年輕女人坐著。 她坐在船長左面。 船長給他們彼此介紹了一下。 斯特朗小姐!這個名字很熟,他以前好像在哪兒聽過。 後來,姑娘的母親給他提供了一條「線索」。 她跟女兒說話時,管她叫海澤爾。 海澤爾·斯特朗!這個名字勾起他多少往事的回憶。 那封出自珍妮·波特纖纖素手的信就是寫給她的!往事曆曆在目,他又想起他從父親小屋裏偷信的那個夜晚。 那天夜裏,珍妮·波特坐在他早已死去的父親做的那張桌子旁邊,寫信直到深夜。 一他就蹲在小屋外面在黑暗中看著她。 當時她要是知道窗外正蹲著一個叢林裏的野獸,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她該嚇成什麼樣子呀! 哦,這就是海澤爾·斯特朗——珍妮·波特的好朋友! 12、泰山失策 讓我們再回到幾個月前,威斯康星州北部那個小火車站的站台上吧。 森林大火的煙霧低低地籠罩著周圍的景物,嗆人的煙氣刺痛了站台上那一行六人的眼睛。 他們正在等火車回南方。 阿爾奇米迪斯·波特教授雙手反剪在長禮服的「燕尾」下面,在他忠實的秘書塞繆爾·菲蘭德從不放松警惕的眼睛的注視之下,在站台上來來回回地走著。 剛才幾分鐘之內他就兩次跨過鐵路,朝附近的一塊沼澤地心不在焉地走過去,都被不知疲倦的菲蘭德先生及時拉了回來。 教授的女兒珍妮·波特正和威廉·塞西爾·克萊頓,還有人猿泰山一起,極不自然地、毫無生氣地說著話。 僅僅幾分鐘以前,在那個小小的候車室裏,愛情的表白和對權利的放棄,使這一行六人中的兩個,生活與幸福遭受了嚴重的挫折和打擊。 威廉·塞西爾·克萊頓——格雷斯托克勳爵當然不是這二者之一。 像母親一樣慈祥的艾絲米拉達在波特小姐身後繞過來,繞過去。 她很快活——她不是要回親愛的馬裏蘭了嗎?透過四處彌漫的煙霧,她已經看得見火車頭蒙蒙朧朧的燈光了。 男人們提起行李、包裹。 突然,克萊頓喊了起來。 「哎喲!我把外套忘在候車室裏了。 」說著連忙去取。 「再見,珍妮!」泰山伸出手說,「上帝保佑你!」 「再見!」姑娘淡淡地說,「想法兒忘掉我……啊,不,不!我不能想象你已經忘記了我。 」 「忘記也沒什麼要緊的,親愛的。 」他回答道,「我非常希望能夠忘記。 總想著生活應該這樣,應該那樣,而實際上又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還不如忘記了更輕松一些。 不過,你會幸福。 我相信,你會,一定會。 你可以把我的決定告訴大家,我准備開著我的車到紐約。 我不想和克萊頓告別了,我願意永遠記著他的好處。 不過,是他阻礙了我得到世界上我唯一想得到的人,我怕我野性未改,跟他在一塊兒呆的時間長了,會做出什麼有害於他的事情。 」 克萊頓跑進候車室,彎腰取大衣時,看見一封電報背面朝上扔在地下。 他俯身撿起,以為是什麼人丟下的重要電報。 他匆匆忙忙看了一眼,立刻覺得仿佛五雷轟頂,忘了手裏的大衣,忘了進站的火車,忘了周圍的一切,只是癡呆呆地盯著手裏那張黃顏色紙片。 他讀了兩遍,才意識到這封電報的內容對於他有多重的分量。 彎腰撿起這張紙片的時候,他還是一位英國貴族,一位驕傲、富有、擁有許多產業的闊佬。 可是幾分鐘之後,當他讀完這封電報,便明白,實際上他是個既無爵位又無錢財的窮光蛋。 他看到的原來是迪阿諾特拍給泰山的那封電報: 指紋證明你屬於格雷斯托家族。 謹致祝賀迪阿諾持 他步履踉蹌,好像受了致命的一擊。 恰在這時,聽見大夥兒叫喊著,催他趕快上車。 火車已經在那個小站台上停下。 他撿起大衣,覺得眼前一片茫然。 他決定等大夥兒都上了火車之後,把電報的事告訴大家。 他急急忙忙跑上站台,正趕上車頭第二次鳴笛。 車廂間的掛鉤叮恍作響,火車馬上就要啟動了。 大夥兒都上了車,站在普爾門式火車臥鋪車廂的平台上,探出身子喊他快跑。 五分鐘後,他們才在鋪位上安頓好。 這時,克萊頓發現,車上沒有泰山。 「泰山上哪兒去了?」他問珍妮·波特,「在別的車廂?」 「不,」她回答道,「臨上車前,他決定自個兒開車回紐約去了。 他急於更多地了解美國,覺得從火車窗口看不到多少東西。 你知道,他就要回法國了。 」 克萊頓沒有回答。 他在想該怎麼向珍妮·波特解釋降臨到他和她頭上的這場災難。 他不知道倘若她明白事情的真相會發生什麼變化。 她還願意和他結婚嗎?她願意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克萊頓太太嗎?突然間,一個念頭從心底赫然升起:他們之中必須有一個做出可怕的犧牲。 那麼問題的關鍵是,人猿泰山會要求恢複他的權利嗎?事實上,泰山在他十分平靜地否認自己的出身之前,就已經知道了電報的內容!但他依然認定母猿卡拉是他的母親,這難道不是因為他愛珍妮·波特的緣故嗎? 看起來,除此而外再沒有別的解釋。 那麼,他既然無視這封電報所提供的證據,是否就意味著他要永遠放棄他那與生俱來的權利?如果這樣,他—一威廉·塞西爾·克萊頓又有什麼權利破壞他的希望呢?有什麼權利阻礙這個怪人的自我犧牲精神付諸實施呢?再說,人猿泰山尚能以此拯救珍妮·波特,使她免遭不幸,為什麼自己就不應當捍衛她的利益?須知,珍妮·波特把自己的命運與前途都交給了他! 經過這樣一番判斷與推理,那種想要把真相公諸於世,把他的爵位與財產「物歸原主」的第一陣沖動,便被個人利益的詭辯完全湮沒了。 不過這一路上,以及後來的許多天,他總是心情憂鬱,容易激動。 有時候他會突然想到,也許過些日子泰山會因自己的寬宏大量而後悔,並且提出恢複權利的要求。 回到巴爾的摩幾天之後,克萊頓提出盡快與珍妮結婚的建議。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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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樸歸真(人猿泰山四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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