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冒出地平線時,對岸小樹林裏出現了一群騎士,顯然巫師已經追了上來。 貝拉古羅琪卡一點也不慌張。 她告訴安德烈,這裏每天早晨都要漲潮,所以巫師是追不過來的。 果然不久,潮水就排山倒海似地漲了起來,河面一下子寬了一倍。 他們繼續前行,渡過一片沼澤後,進入了一條峽穀。 其實這是絕壁上的一道山縫,最多不過6米寬,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利劍劈成的。 這時天又下起了雨,雨水嘩嘩地湧進穀裏。 水面很快就升得很高了,可他們離峽穀出口還很遠。 兩匹馬直往後退,他們一狠心把馬放了,水流很快把馬沖走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慢慢向前走,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力氣。 終於走出了峽穀,他們累得癱倒在地。 貝拉古羅琪卡很奇怪她的兄弟們怎麼還沒來,他們約好是在這裏碰面的。 他們在灌木叢中找到一個小山洞,決定先在洞裏休息一下,等貝拉古羅琪卡的兄弟們到來後再走。 兩人都疲乏極了,他們互相依偎著,很快進入了夢鄉。 安德烈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清晨。 陽光從洞口射進來,貝拉古羅琪卡坐在洞口,全身一絲不掛。 安德烈坐起來,看見自己身上蓋著姑娘的上衣和獸皮裙。 安德烈擔心她會著涼,趕緊讓姑娘穿上衣服。 貝拉古羅琪卡到樹林裏采回些山梨和野蘋果給安德烈吃,她已儼然把安德烈當成了自己的男人。 安德烈卻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位姑娘。 要在別的情況下,他一定會盡量策略地、溫和地向姑娘解釋,說他不准備成為她的男人,不准備做他們的首領。 但是這兩天來,他們一直同甘共苦,他對這個完全不可理解的姑娘已經習慣了,她現在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他在這個星球上的唯一的親人了。 安德烈突然聽到貝拉古羅琪卡在洞外哭泣,他跑過去問她出了什麼事,她指著洞外窪地上被折斷的樹枝和被踩倒的草,還有一塊暗紅色的血跡說,她的兄弟們大概都被殺死了。 安德烈不知該怎麼安慰這個悲傷的姑娘。 他在附近沒有發現屍體,他知道草原上打死人之後是不會費心思處理屍體的,只會把它留在原地。 經他這一提醒,貝拉古羅琪卡停止了哭泣,仔細分辨起地上的足跡來。 從地上留下的痕跡看,顯然有人被拖走過。 姑娘一下子高興起來,她的兄弟們還沒有死,一定是被敵人抓走了。 兩人辨著足跡前進。 貝拉古羅琪卡推測她的兄弟們大概被帶去見奧克釘哈什或女巫了。 他們沿著峭壁走,路上滿是亂石,腳掌都劃出了血。 他們來到一個長滿仙人掌的高坡上,面前是一個長長的蔚藍色的湖,湖的另一面是陡立的山巒,右面的兩山之間有一個隘口,一條寬闊的大路橫貫其間。 路上綿延著一長列大車,足有好幾百輛,那裏駐紮著奧克丁-哈什的人馬。 他們看見了奧克釘哈什,他騎著馬,戴著紅色王冠,在畜欄旁。 他用馬鞭在欄杆上抽了一下,畜欄裏有個人站了起來。 貝拉古羅琪卡認出那是她的一個兄弟。 她決定到對岸去一趟,那兒有很多女奴隸,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 她讓安德烈留下等她回來。 安德烈等了好久,他有些不耐煩了,就沿著盆地的邊緣走到最靠近湖邊的那個懸崖上。 這時太陽已經西移,安德烈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來,貝拉古羅琪卡已經去了三個多小時了,是什麼事耽擱了她?突然他被奧克釘哈什帳篷前發生的事吸引住了。 胖巫師晃晃悠悠地從帳篷裏出來,朝湖邊走去,後面跟著一群小孩。 他們在湖邊停下,巫師拿出號角湊到嘴邊吹起來,足有一分鐘。 這時有兩個人被押了出來,安德烈一眼就認出其中一個是紮恩,另一個則是貝拉古羅琪卡的兄弟。 湖邊組成了一支極為壯觀的隊伍,騎在馬上的奧克釘哈什領頭,後面是被押著的紮恩,再後面是一群武士。 這隊人馬慢慢繞湖遊行,最後在離一座黑色帳篷約100米處停了下來。 從帳篷裏走出三個女巫,她們穿著寬松的黑色長袍,頭上戴著風帽。 草原人對女巫非常懼怕,紛紛後退避讓。 奧克釘哈什跳下馬來,手持韁繩站在一旁。 當女巫走到貝拉古羅琪卡的兄弟的面前時,他突然朝旁邊跑去。 武士們排成扇形在後面追趕。 他跑到湖邊,縱身躍入湖裏,濺起了一片浪花,隨即拼命地撲打著雙腿向前遊去。 沒有人到湖裏去追這個逃犯,大家都一動不動地站在湖邊,仿佛在等待什麼。 突然逃犯身旁的水面湧起一陣波浪,從湖水深處冒出一個黑色的動物,是一條巨大的魚,它正朝逃犯追去。 隨著人群裏傳出一片驚叫聲,水面上飄起一汪血。 人們全都匍匐在地,只有三個女巫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等一切恢複平靜之後,她們又朝紮恩走去,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另一個在後面,押著他慢慢往黑色帳篷走去。 人群漸漸散去,周圍恢複了平靜。 安德烈趁著朦朧的夜色,悄悄潛到湖邊。 他繞過奧克釘哈什的營地,來到女巫的聖地一個滿是塵土和石頭的光禿禿的小廣常女巫的三座圓頂帳篷矗立在那裏。 安德烈往中間那座帳篷走去紮恩就是被帶進這座帳篷的。 安德烈把耳朵貼在帳篷壁上聽了幾分鐘,然後小心翼翼地撩起門簾。 裏面漆黑一片,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他確信帳篷是空的才走了進去。 安德烈雙手朝前伸著,一邊摸索,一邊順著牆壁往前走。 摸著牆壁走了一圈之後,他又從中間橫穿過整個帳篷。 他什麼也沒有發現,帳篷裏沒有任何人居住,它只是一個空殼。 但安德烈知道這裏一定掩蓋著什麼秘密,也許是在地底下。 他蹲下來摸摸地板,地上鋪著石板。 他一面爬,一面用手指敲打地板。 有一塊石板的聲音有些異樣,聽上去下面像是空的,石板約有一米寬。 安德烈在這塊石板周圍摸索,如果女巫住在地下,那一定會有一個出入口,或者有一個較為隱蔽的開關。 安德烈擴大尋找範圍,終於摸到一塊不大的石頭,石頭是圓形的,微微突出,幾乎覺察不出來。 他又東摸西敲地在這塊石頭上花了兩三分鐘,石頭竟順從地挪動了一下,露出一個圓形的凹點。 他輕輕一按,石板便升了起來,下面射出一道微弱的光亮。 安德烈往洞裏瞧了瞧,裏面像是個不太深的礦井,井壁上嵌有供上下用的鐵梯。 安德烈走下鐵梯,站在一條隧道裏,固定在牆上的一種無煙火把照亮了隧道。 他在光滑冰涼的石板上慢慢地走著,當他走到一個叉道口時,突然前面響起了腳步聲。 安德烈趕緊把整個身體貼在牆上。 一個老女巫從前面那條垂直的隧道走過,安德烈悄悄跟了過去。 只見女巫停在一面光滑的石壁前,用手在石壁上摸了一下,石壁上立即露出一個洞口,女巫便走了進去。 安德烈躲在暗處緊張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女巫又從洞口走了出來,她用手掌摸摸石壁,洞口立即閉合了。 安德烈等腳步聲消失後,來到女巫剛才站立的地方,也用手掌在牆上摸索,他摸到了一個突出物。 一陣緊張的嗡嗡聲後,一塊石板移開了。 安德烈走了進去,裏面是一個巨大的地下大廳,拱形的穹頂被打磨得很齊整的石頭圓柱牢牢地支撐著,像是博物館的陳列廳。 大廳中央擺著一排排櫥窗,裏面陳列著各種動物和植物。 安德烈很快發現這些東西是按地質年代先後順序擺放的,緊靠入口的是些三葉蟲、魚類、軟體節肢動物漸漸出現了兩起動物、爬行動物安德烈邊看邊驚歎,標本全都保持著它們原來的模樣,植物連葉脈、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動物也看起來跟活的一樣。 陳列廳仿佛沒有盡頭。 在第四個廳裏,安德烈看到了一些人形的動物,起初是拱背彎腰的猴子,接著是人猿、原始人。 這個廳裏的人類標本不下一百個。 安德烈厭惡地在這些展覽人的櫥窗間走著。 這些人全是在他們沒有預料到的時刻死去的,每個人的表情都很安詳。 有的櫥窗裏還陳列著人的心髒、腎、大腦安德烈飛快地走著,極力不往兩邊看。 終於快到盡頭了,再往前是一些准備用來補充展品的空格子。 安德烈緊張地去看最後一個櫥窗。 櫥窗裏望著他的人竟是紮恩又瘦又高,赤裸著身體,頭發被剃得很難看。 安德烈突然有所醒悟,博物館的主人仍在繼續補充陳列品,怪不得女巫要用人作祭祀品,因為她們需要標本。 安德烈恨不得把櫥窗砸碎,救出紮恩。 但即使這樣,他也無法使朋友複活了。 他應當離開這兒,這些女巫是披著黑色外衣的冷漠的活屍解剖者,再耽擱下去,自己沒准兒也進了櫥窗。 安德烈發覺自己差不多是在小跑,呼吸急促而且混亂。 他強迫自己走得慢些,後來幹脆停下來凝神傾聽周圍的動靜。 他聽見了腳步聲,通道裏閃出一個人影,全身赤裸,從發式看,是奧克釘哈什部落的人。 安德烈開始往回跑,他折回到展覽廳,躲在紮恩屍體後面。 那人仍緊追不舍,安德烈聽見那人在叫他名字,他仔細一看,那人竟是紮恩。 安德烈一下子被搞糊塗了。 紮恩看到櫥窗裏的自己並不感到驚奇,他告訴安德烈,這只是一件極其出色的全息攝影作品,它是由人的整個軀體,直到每個細胞的分層全息攝影合成的,有上百萬個全息攝影信號。 紮恩看到了女巫們的整個工作過程。 他說明天早晨女巫將把他還給奧克釘哈什的巫師,武士們會把他扔到湖裏喂鯊魚,而女巫們則將永遠留下他的精確的複制品。 紮恩把安德烈帶到女巫的實驗室,裏面擺滿了各種不知名的儀器設備。 紮恩把所知的有關女巫的一切情況都告訴了安德烈。 紮恩曾經和這些女巫談過不少話。 草原人獻給女巫們的祭物,也就是俘虜,是暫時的,只給她們一個晚上,所以她們必須連夜複制好。 女巫們能非常內行地操縱實驗室裏的這些機器。 她們講的是原始人的語言,但只是嘴巴在動,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她們先是對紮恩進行研究,不僅對他進行全息攝影,並且取去了他的血液、皮膚和毛發標本。 然後玻璃櫥窗裏就出現了紮恩的複制品,起初只是骨架,接著就長上了血管、內髒,最後長上了皮膚。 完成之後,她們把他鎖在一間空屋子裏。 他偷看到了門的開關,趁她們熟睡之際逃了出來。 紮恩把這些女巫稱為人道主義者,她們是真正的學者,她們只收集陳列品而不加害任何人,她們所租借的人都是那些按照草原人的慣例即將被處死的人。 紮恩說他逃出來的時候發現了女巫休息的地方。 他把安德烈領進一間裝著熒光屏的屋子。 在一個占據了整整一面牆的長長的操縱台前,六個女巫像幽靈似的一動不動地站著。 她們同樣的個頭,同樣的身材,並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像是服裝店裏的人體模型。 女巫們面部表情也都一樣,全都睜著一雙無神的眼睛。 安德烈頓時明白了一切。 他聚精會神地把頭一個女巫細細觀察了一遍,然後在女巫身上摸索了一陣,他在長袍上找到了接縫處,是一條黑色拉鏈。 長袍敞開了,裏面不是人的軀體,而是一塊控制板。 安德烈的手指迅速而小心地工作著,像是正在排除地雷。 哢嚓一聲,控制板脫開了。 安德烈抓住一個小巧的金屬迫使勁一揪,極其細小的零件頓時丁零零地撒落了一地。 安德烈用同樣的方法把其餘幾個女巫也都拆卸下來。 安德烈和紮恩從帳篷裏鑽出來,湖岸邊的營地仍然靜悄悄的。 他們決定到女巫的另一座帳篷裏去看看。 安德烈舉著從地下室牆上取下的火把走在前面,紮恩則跟在後面。 帳篷的地上有幾具骷髏,有的被短矛釘在椅背上,有的頭蓋骨被斧子劈開,很顯然這裏曾遭到過外敵的襲擊。 安德烈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底下也有一具骷髏。 大廳裏放著一排排用銀色蓋布罩著的機器,集裝箱裏是各種鐵制武器。 安德烈感覺到他的猜測正一點點地得到證實。 這些骷髏是女巫的主人,他們在這個生命剛剛起步的行星上做一項宏偉的實驗。 他們為生物的進化創造了最適宜的條件,加快遺傳速度,把幾百萬年壓縮成幾年,使得這個行星上會有恐龍與猿人並存的奇怪現象。 他們造出了人類,還造出了機器人,也就是女巫。 女巫被用來利用人們的迷信,收集各種生物標本。 生物的進化在這裏被這些卓越的遺傳學家和工程師們控制著。 他們繼續加快進化速度,以為社會的進步也可以同樣加速。 他們有些急不可耐,把現成的金屬和武器提供給人。 結果他們創造的奧克釘哈什使這項實驗停了下來。 奧克釘哈什要成為草原的統治者,他需要更多的兵器。 他的主人顯然不願意滿足他那貪得無厭的欲望,他便決定用武力奪齲結果奧克釘哈什殺死了自己的創造者。 兩人穿上從機器女巫身上扒下的黑色長袍,決定去找奧克釘哈什。 奧克釘哈什的帳篷裏亮著火把。 安德烈透過縫隙往裏看,奧克釘哈什盤腿坐在獸皮上,正在吃東西,胖巫師躺在地板上。 安德烈和紮恩撩起門簾,鎮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奧克釘哈什抬起頭,薄薄的嘴唇笑成了一道縫。 他一眼就看出這是兩個冒牌女巫,因為他們滿是傷痕的腳露在黑色長袍外面。 奧克釘哈什說他看見安德烈和紮恩繞著湖走,他很高興他們兩個把女巫幹掉了,因為女巫給他的武器太少。 現在,奧克釘哈什看中了安德烈,他並不准備處死安德烈和紮恩,他要安德烈提供足夠的鐵、武器,還有帶火的弓箭。 安德烈一口答應下來,他要奧克釘哈什提供馬匹,並把貝拉古羅琪卡交出來。 奧克釘哈什說貝拉古羅琪卡逃跑了,他讓手下人端來肉湯款待客人。 安德烈讓紮恩吃完以後帶幾匹馬到營地東邊等他,他自己則去尋找貝拉古羅琪卡。 帳篷外天已微明。 安德烈飛快地穿過營地,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時,他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 他來到昨天呆了一天的高地上,看到貝拉古羅琪卡蜷縮成一團坐在樹下打盹。 直到安德烈走到她面前時,她才發覺。 她高興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告訴安德烈,她從奧克釘哈什那兒逃出來後,就一直在這裏等安德烈回來。 他們踩著碎石和濕漉漉的草地下山。 突然貝拉古羅琪卡像是想起了什麼,飛也似地跑了回去。 她回來時帶了個皮口袋,從裏面掏出一塊風幹肉遞給安德烈,這是她從奧克釘哈什的營地裏偷來的。 安德烈津津有味地嚼著多筋的肉,他還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肉呢。 當他們找到紮恩時,空中出現了一條白色的帶狀物,一個黑點閃了一下,朝女巫聖地的方向飛去了。 紮恩驚叫起來,這是他們的宇宙交通艇! 一小時後,交通艇在他們身邊降落了。 艇長告訴安德烈,英格麗昨天晚上恢複了知覺,告訴他們是奧克釘哈什襲擊了考察站,因而船長派遣交通艇來尋找考察站的人。 安德烈喝著咖啡、吃著夾肉面包,一邊通過對講機向「石榴」號船長簡短地匯報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通話結束時,他猛然想起貝拉古羅琪卡還餓著肚子。 姑娘呆呆地坐在岸邊,她正在為即將與安德烈分別而傷心。 安德烈無奈地走進交通艇,回頭看見貝拉古羅琪卡正站在岸邊目送他。 交通艇起飛了,貝拉古羅琪卡在後面奔跑追趕,她的身影飛快地縮校安德烈滿腦子都是姑娘的影子,他想象著劍齒虎從灌木林裏朝她撲去的可怕情景他幹巴巴地對艇長說:「飛回去!」貝拉古羅琪卡還站在空地上抬頭仰望著。 當交通艇降落時,她仍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她看到了舷窗裏的安德烈,便把長矛一扔,向他跑了過去。 她竟自己登上了交通艇,她很安詳,只是在交通艇升空時,她有些害怕,緊緊抓著安德烈的手。 書路掃描校對--http://www。 shulu。 net =已完結=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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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的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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