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地啜泣了好一陣子,臉貼在孩子肮髒的小衣服上。 由於這小東西不是她親愛的小傑克而引起的痛苦與悲傷,漸漸地被一個新的希望代替了。 她想,一定在「肯凱德號」離開英格蘭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奇跡,使得她的孩子逃脫了茹可夫的毒手。 與此同時,僅管因為搞錯了孩子,珍妮痛苦萬分,可是這個置身於野蠻叢林之中的小「流浪兒」無言的呼喚又一次震動了她那顆充滿母愛的心。 「你一點兒也不知道這是誰的孩子嗎?」她問安德森。 安德森搖了搖頭。 「不知道,」他說,如果不是你的孩子,我就不清楚是誰的了。 茹可夫說是你的。 我想,他確實認為這就是你的小傑克。 「現在我們該拿他怎麼辦呢?我不能再回茹可夫那兒了,他會把我槍斃了。 可你還可以回去。 我把你送到大海,然後再讓黑人們把你送到船上,你看怎麼樣?」 「不!不!」珍妮叫喊著,「我絕不回去!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落入那個壞蛋之手。 讓我們帶著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一塊兒走吧。 如果這是上帝的旨意,我們總會得救的。 」 於是他們繼續落荒而去,帶著六個給他們挑糧食和帳篷的摩蘇拉人。 他們的行李什物都是安德森准備逃跑時偷偷搬到船上的。 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珍妮·克萊頓都受著難以言傳的痛苦的煎熬。 晝夜相連似乎是一場永無止境的惡夢,很快她就失去了時間、日期的概念,不知道他們是漫遊了多少年還是多少天。 在這無窮無盡的恐懼與苦難之中,只有一個閃光的點,就是這個小孩兒,他那輕輕撫摸她的嬌嫩的小手已經緊緊抓住她的心。 這個小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代替了她自己的小孩兒,填補了因為失去他,心靈深處產生的那片空白。 當然,他永遠不能和小傑克劃等號,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已經將母愛完全給予了這個可憐的小孩兒。 後來,只要坐在那兒閉上一雙眼睛,她就沉浸在甜蜜的想象之中,覺得緊貼胸口的孩子就是她親生的兒子。 有一陣子他們向內陸跋涉的速度非常緩慢。 從沿海地區來打獵的黑人不時傳來消息,說茹可夫還沒有搞清他們逃跑的方向。 此外,安德森希望盡量減輕這位嬌生慣養的婦人一路上的艱辛,便放慢了速度,休息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走路的時候,瑞典人堅持替珍妮抱小孩兒,還想盡一切辦法幫助她少消耗一點兒體力。 自從發現偷出來的小孩兒不是小傑克之後,安德森一直懊惱萬分。 而珍妮一旦相信,他確實是出於一片好心之後,便一再請求不要再為這個無法避免的錯誤而自責。 每天宿營時,安德森總是親自指揮摩蘇拉人給珍妮和孩予支起一個舒舒服服的帳篷。 而且總是給她選擇最有利的地形,帳篷四周還用帶刺的荊棘築起一道結結實實的圍牆。 她吃的東西也是瑞典人從他們有限的「庫存」中能夠找到的最好的食物。 然而最讓珍妮感動的是這個漢子對她總是十分體諒,禮貌周全。 珍妮一直感到迷惑不解,奇怪一個面目可憎的人,居然會有如此崇高的品格。 後來,他那毫無自私自利之心的騎士精神,以及對她始終如一的關心和同情使得他的形象在珍妮的心目中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透過醜陋的外表,她看見他性格中的真誠、善良和美好。 後來聽說茹可夫離他們已經不遠,而且終於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安德森和珍妮一行九人才加快了速度。 這時,他們又到了烏加貝河,安德森拿東西和一位酋長換了一條獨木舟。 這位酋長的村莊在離烏加貝河一條支流不遠的河岸上。 這以後,這一小夥逃亡者便乘獨木舟,沿著寬闊的烏加貝河逆流而上。 他們走得很快,沒多久,便把追蹤的人甩得老遠,再也沒聽到關於他們的消息。 後來,他們結束了在烏加貝河上的航行,扔掉獨木舟,又鑽進蒼莽的叢林。 旅途立刻又變得充滿艱險,他們不得不放慢速度。 離開烏加貝河的第二天,小孩兒發起高燒。 安德森知道結果會是怎樣,但他不忍心把真情告訴珍妮·克萊頓。 他看到這位年輕婦人幾乎把孩子當作自己的親骨肉疼愛。 孩子生病不能再走,安德森只得從大路上退下來,在一條小河岸邊的空地上「安營紮寨」。 珍妮守護在被疾病折磨著的小孩兒身邊,寸步不離,然而真是禍不單行,就好像悲傷與焦急還沒有折磨夠她似的,突然間她又遭受了新的打擊——一個到附近叢林裏尋找食物的摩蘇拉腳夫回來說,茹可夫和他那群走狗正在離他們相當近的地方宿營,而且,那群壞蛋顯然已經知道了這個他們自以為極其隱蔽的藏身之地。 這個消息只能意味看一件事情:不管孩子病情如何,必須馬上拔鍋起灶,繼續逃奔。 珍妮·克萊頓對俄國佬的稟性太了解了,知道他一旦抓住他們,就一定要把她和孩子分開。 而分離就意味著那孩子立刻命歸黃泉。 他們沿著一條野獸先前踩出來、現在幾乎被荒草淹沒了的、騰蔓纏結的小路跌跌撞撞地走著。 這當兒,摩蘇拉腳夫們一個接一個偷偷地溜走了。 這幾個人對安德森和珍妮還算忠誠,也有點獻身精神。 不過他們的忠誠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不要被俄國佬和他的走狗抓住。 他們聽說過那麼多關於茹可夫殘暴、凶狠的故事,對他十分懼怕。 現在知道他已近在咫尺,心理上那道防線徹底崩潰,一個個溜之乎也,把三個白人留在了叢林裏。 安德森領著珍妮慢慢向前走著。 野草已經完全覆蓋了小路,瑞典人踏著叢生的荊棘,在灌木叢中開路。 孩子只得由年輕婦人來抱。 他們走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才意識到,一切努力終於以失敗告終——一大群白人和黑人沿著他們開出來的那條路追了過來,已經聽得見陣陣人聲。 很清楚,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要被茹可夫生擒活捉。 安德森把珍妮藏到一棵大樹後面,又用荊棘和雜草把她和孩子遮掩起來。 「摩蘇拉人逃跑之前曾經告訴我,再往前走一英裏有一個村莊,」他對珍妮說,「我設法把俄國佬引開,你就趕快往那個村子裏跑。 摩蘇拉人跟我說過,那位酋長對白人很友好。 再說,眼下我們再無別的辦法了。 「躲過這一陣子,你就設法讓酋長把你送到海邊摩蘇拉人的村莊。 總會有船駛進烏加貝河口的。 那時候,一切就都好辦了。 再見了,夫人,祝你走運!」 「可你上哪兒去?斯文,」珍妮問,「你為什麼不能也藏在這兒,再跟我一塊兒到大海去呢?」 「我去告訴俄國佬你已經死了,他就不再找你了。 」安德森咧著嘴笑了笑。 「你跟他說完以後為什麼不能再回來跟我一塊兒走呢?」珍妮固執地說。 安德森搖了搖頭。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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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朋豹友》
第2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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