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像頭天夜晚突然消失那樣,又突然出現在村莊裏。 土人們好一陣子驚魂難定,直到認出他便是頭天晚上那位客人,才大笑著歡呼起來。 這天,他和一隊武士一起到附近的平原打獵。 武士們看到他那樣熟練地使用他們那種原始、粗糙的武器,對泰山越發佩服得五體投地。 泰山和黑人朋友們一起住了好幾個星期。 為了吃肉,他跟他們去打野牛、羚羊、斑馬;為了搞到象牙還去捕捉大象。 他很快就學會了他們簡單的語言,懂得了他們的生活習慣,以及這個部落那種原始的信條與規矩。 他發現他們並不是吃人肉的種族。 事實上,他們對於人吃人這種事情嗤之以鼻,十分輕蔑。 布蘇裏——那位被泰山一直跟蹤到村莊的武士給他講了他們部落的許多軼事。 他告訴他,許多年以前,他們這個部落怎樣長途跋涉,從遙遠的北方來到這裏。 還告訴他,他們曾經是一個強大的部落,但是由於那些手持火器、殺人如麻的奴隸販子的洗劫,他們遭受了慘重的損失。 現在剩下的這點兒人和那個強大的部落簡直無法相比。 「他們捕殺我們像捕殺凶殘的野獸。 」布蘇裏說,「沒有一點點慈悲心。 不是抓奴隸,就是要象牙,但一般來說,二者都要。 我們的男人被他們殺死,女人被他們像趕羊一樣地趕走。 我們已經跟他們鬥爭了許多年,可是,光憑長矛、弓箭哪裏打得過他們那種能噴吐火焰,致人死命的『棍子』。 我們最有力氣的弓箭手也不會把箭射得像他們的子彈那麼遠。 後來,找父親還是個小夥子的時候,阿拉伯人又來了。 不過我們的武士在他們離部落還很遠的地方就發現了他們。 當年的酋長喬萬姆比趕快告訴大夥兒收拾東西,跟著他逃向遙遠的南方,直到找到這塊阿拉伯人不曾來過的地方。 「當年,大夥兒按照酋長的吩咐,帶著所有的東西,包括許多象牙,跋涉了好幾個月,真是曆盡千難萬險。 因為這一路要穿過稠密的原始森林,爬過好多座大山,最後終於來到這個地方。 盡管酋長派出好幾支人馬去找更適合居住的地方,但是誰也沒有找到。 」 「那些奴隸販子從來沒發現你們在這兒?」泰山問道。 「大約一年以前,來過一小夥阿拉伯人,不過被我們趕跑了,還殺了不少。 我們追了他們好幾天,像收拾野獸一樣,一個一個地收拾他們,後來只有一小撮壞蛋逃走了。 」 布蘇裏說話時,手措不時撫摸著皮膚光滑的左臂上戴著的那個分量很重的金鐲子。 泰山一雙眼睛也一直看著這個裝飾品,不過心思卻在別處。 過了一會兒,他想起剛來這個部落時曾經問過的那個問題。 那時候,他沒能讓他們弄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幾個星期,他竟把關於黃金這種不值一提的小事忘到了腦後。 因為眼下他又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原始人,把一切都看作身外之物。 可是剛才眼前閃過的金光又突然喚醒他心底沉睡著的文明人的意識,於是又生出對財富的渴望。 他在與文明人的泛泛之交中,已經學會了這一課,懂得金錢意味著快樂和權利。 他指了指那只金手鐲。 「你們是從哪兒搞到這種黃顏色的金屬的,布蘇裏?」他問道。 黑人朝南方指了指。 「得走一個月,也許還要多。 」他回答道。 「你去過那兒嗎?」泰山問。 「沒有,不過,許多年以前,我的父親還是個小夥子的時候,我們部落有人去過。 當時剛在這兒定居,有一支人馬跟著酋長繼續跋涉,為部落尋找條件更好的地方。 他們碰到一個奇怪的民族。 那些人都戴著這種黃顏色金屬做的裝飾品。 他們的槍頭、箭頭,以及煮飯用的鍋也都是用和我的手鐲一樣的金屬做成的。 「他們住在一個很大的村子裏,村莊四周築著高牆,村裏的房子都是用石頭砌成的。 他們非常凶惡,不問青紅皂白就和我們的武士一陣好打。 我們人數不多,堅守在一座小山包上。 那些凶狠的家夥直到太陽落山,才回到他們那座邪惡的『城堡』。 我們的武士從山上下來,從敵人的屍體上取下許多這種黃顏色的裝飾品,然後匆匆忙忙離開那條峽穀。 打那以後,誰也沒再去過那兒。 「這是一個很凶殘的種族。 他們既不像你這樣白,也不像我們這樣黑,而是像大猩猩包爾幹尼一樣渾身長著毛。 是的,他們確實很壞。 能從那些人的領地逃回來,老酋長喬萬姆比很高興。 」 「跟喬萬姆比去過那個奇妙的城堡,並且見過那些怪人的武士現在還有沒有人活著?」泰山問。 「我們現在的酋長萬齊瑞就去過。 」布蘇甲回答道,「那時候他還很年輕,可是他一直跟喬萬姆比在一塊兒——他是他的父親。 」 泰山當天晚上就去問萬齊瑞這件事情。 萬齊端已經是一個很老的老頭了。 他說,那個地方離這兒很遠,不過他記得很清楚,路還不難走。 「沿著這個村子旁邊的小河我們整整走了十天。 我們一直向這條河的發源地走,直到第十天,在一座大山高高的山坡上看到一眼山泉。 這條河就是從那兒流來的。 第二天,翻過這座大山,在山那面我們又發現了一條小溪,沿著小溪走進一片大森林。 漸漸地,小溪變成一條大河,一直流進一道山穀。 就這樣,沿著彎彎曲曲的河床我們走了好多天。 「後來,我們又沿著這條大河,向它的源頭走去,希望能夠找到一片開闊地。 從打翻過那座大山,走出部落的地界,我們又走了20天才爬上座大山。 大河在山坡上又變成小溪。 靠近山頂有一個小山洞,這個山洞就是那條河的發源地。 「我記得,那天夜裏,我們就在那兒宿營,因為山高,天兒很冷。 第二大,我們決定爬上山頂,看一看山那邊是個什麼樣子。 如果那邊的條件不比我們已經走過的地方好,就打算返回村莊,告訴大夥兒,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已經找到了最好的繁衍生息之地。 「爬上一道石壁,就上了山頂。 山頂很平,山下離我們不遠是一條很窄的不太深的峽穀。 峽穀那邊是一座很大的石頭城,不過許多房屋已經倒塌,成了廢墟。 」 萬齊瑞講的後半部分和布蘇裏的敘述大致相同。 「我想去看看這座奇怪的石頭城,」泰山說,「還想從那些凶狠的居民手裏搞些黃金。 」 「太遠了,」萬齊瑞說,「而且我也老了。 不過,等到雨季過去,河水不再上漲,我會派些武士跟你一塊去的。 」 泰山很同意這種安排,盡管他已不得第二大一早就出發——他簡直像個不耐煩的孩子。 實在說,泰山也真是十孩子,或者說還是一個原始人。 在某種意義上講,這二者沒有多少區別。 第二天,一小隊打獵的人從南面回到村莊,報告說,幾英裏之外,有一群大象。 他們爬上大樹,看得清清楚楚。 說起這群象,他們簡直如數家珍,比比劃劃,七嘴八舌,都說有許多母象和小象,可是也有完全成年的公象,它們的長牙很值得一搞。 這天下午和晚上,村民們都在積極准備第二天大規模的狩獵。 長矛磨得更加鋒利,箭袋重新裝滿,弓也重新綁過。 巫醫在忙忙碌碌的人群中擠過來擠過去,畫符念咒,保佑獵人不要受傷,祝願大夥兒第二天打獵能交好運。 黎明時分,獵人們便出發了——一共50個壯實的黑人武士。 人猿泰山動作靈敏,輕巧自如,走在他們之中宛若年輕的森林之神,褐色的皮膚和漆黑如墨的同伴們形成鮮明的對照。 除了膚色不向,他完全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他佩戴的裝飾品,使用的武器,說的話全跟他們一樣。 他放聲大笑,還不時跟他們開個玩笑。 離開村莊時,跟大家一起叫喊著,跳那種動作簡單的舞蹈。 實際上,他就是一群野人中的一個,毫無疑問,這群野人遠比巴黎那些朋反更讓他感到親切,盡管在過去的幾個月裏,他像「猴子學樣」一樣,成功地模仿了他們的生活方式。 他想起迪阿諾特,例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快活地笑了。 他在心裏描繪著這位純真善良的法國人倘若此刻看見他這副模樣,會作出怎樣的表情。 可憐的保羅,他曾經為自己連根鏟除了朋友身上的野性而驕傲。 「我真是『一落千丈』啊!」泰山想,但是在內心深處,他並不認為這是一種「落」。 相反,他可憐那些巴黎的市民。 他們像囚徒一樣,束縛在蠢笨的衣褲之內,一舉一動都受著警察的監視,他們的生活永遠不能完全脫離虛偽與造作。 兩個小時之後,他們到了頭天那群大象出沒的地方。 從這兒開始,獵人們便放輕腳步,悄悄地走著,尋找這群巨獸的蹤跡。 不一會兒,他們便發現一條蹄跡雜亂的小路,象群不久以前從這裏走過。 獵人們排成單行,沿著這條小路大約走了半個小時。 後未泰山舉起一只手,向大家發出獵物就在附近的信號。 他那嗅覺敏銳的鼻子告訴他象群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 獵人們聽了之後將信將疑。 第3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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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樸歸真》
第3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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