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 「你是否會在午夜夢回時感覺到它的來臨?像是千丈怒濤向我們湧來,漆黑冰冷,橫掃一切?」 「嗯,」喬誠心地輕聲回答,「是的,午夜夢回時分,我經常感覺到它。 」 在夢中吞沒喬的海嘯,是自然的生理現象,但是,失去家人的悲痛,猶如排山倒海的浪濤,遮掩了星辰,使他見不到未來。 他經常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真能逐波而去。 喬可以感到費屈正深陷於某種道德厭倦感之中,他也渴望著天啟日的來臨。 喬驚訝地發現,這股憂傷的情緒,自然居然是跟一個汽車推銷員這樣共同莫名分享著。 這個發現,使喬感到困擾,因為這種對世界末日的期盼,是極度的心智不正常及反社會。 他自己才克服了萬難,逐漸從這種病態之中恢複過來。 喬現在擔心這種黑色的思想,是否會在社會上蔓延。 費屈說:「他們使我害怕,」他回到椅子裏,將腳擱在桌上,看電視轉播的棒球賽,「你最好現在就走。 」 喬頸背的汗毛直豎,他步出房間,直直走向黃色的速霸陸。 對街巴士站的男人顯得很不耐煩,只見他左顧右盼,就像誤點的公車讓他等得冒火似的。 速霸陸的車一觸即發,方向盤抖動的程度尚好,椅套已破舊多時,一股松木的芳香劑掩蓋不住雪茄煙的陳年酸味。 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跟蹤的那家夥,就將車駛出停車場,他向右轉,經過他的喜美一路朝街上駛去。 露營車仍停在那裏,當喬來到十字路口時,那裏並沒有紅綠燈。 他減慢車速,但沒等它完全停穩,就重重地一踩油門向前飆去。 從後視鏡裏,喬看到那人匆匆地從巴士站跑向露營車,而露營車此時已倒車到街上了。 沒有記號發射器的指引,他們只好以目視接觸,冒險地近距離跟蹤。 距離近到行蹤都暴露了還不自知。 開了近四裏路,喬終於在一個十字路口甩掉了他們。 當他超速闖過一個黃燈之後,燈號變紅,那輛露營車想跟進時,已被綠燈方向的車潮所阻。 喬只聽到尖稅的刹車聲壓過了速霸陸的引擎聲。 二十分鐘後,喬把速霸陸棄置在洛杉礬大學附近的街上,步行到約會地點和黛眯見面。 咖啡店的生意很好,從敞開的大門飄出異國風味的啤酒香,獨唱的吉他手正彈奏著曲子,雖然調子一再重複,但人們仍沉醉其中。 喬本想在對街先觀察一下約會的地步,可是由於他來得太晚而作罷。 六點過兩分,他依指示站在咖啡屋外面入口的右側,等待有人跟他接觸。 在街上嘈雜的車聲和吉他聲中,他聽到一陣細微的叮響聲。 說不出什麼理由,這讓喬突然有所驚覺,他緊張地四下找尋聲音的來源。 門上懸掛著一串風鈴,是用至少二十支不同大小和材質的湯匙所組成,它們在微風中,互相撞擊出聲響。 就像一個淘氣的兒時玩伴,記憶在深邃的往事花園中,忽隱忽現地在挪揄著他。 突然之間,喬回憶起戴家廚房裏懸吊在天花板上的架子,以及控在上面的銅壺和煎盤。 從戴查理的臥房出來,去看麗莎為何尖叫。 當他匆匆行經樓下大廳時,喬聽到廚房用具的細微叮當聲。 到了廚房門口他見到吊在架上的銅壺、煎盤像鐘擺一樣地晃動著。 等他到達麗莎身邊,見到倒在地板上嬌琴的屍體。 這時叮當聲也停止了。 但究竟是什麼令這些物件動蕩的呢?麗莎和嬌琴都遠在廚房的另一頭,根本沒接近這些吊著的鍋盤。 就像戴查理身邊那個閃著綠色的數字的鬧鐘,還有廚房上那三盞火苗會竄升的油燈。 這些銅器發出的聲響值得研究。 他覺得在他洞察力的重擊之下,原先的懵懂似乎已開了竅。 喬屏住呼吸,一度努力地想找出這些事件之間的關聯性。 但他發覺一切都是徒然,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也許像油燈、鬧鐘、叮當作響的廚房用具根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可是在一個戴了有色鏡片的偏執狂眼裏,那怕是一片落葉,一陣風吹,或是斑斕的光景,對他而言,都是不尋常的征兆。 此刻他不僅是一個平凡的觀察者,不僅僅是個記者,他也是個受害者,是他自己故事中的主角,所以當他看到這些雖然瑣碎,但明顯地相當怪異的重要細節時,他可能不再相信他記者的直覺了。 一個黑人年輕人沿著人行道朝他接近,大約是讀大學的年齡,穿著一條短褲、印著洛杉磯大學的運動衫,腳踏著一雙溜冰鞋。 喬起初對他還不太在意,直到這孩子在他面前嘎然停住,然後遞給他一支行動電話。 「你需要這個。 」 在喬還沒反應過來之前,這孩子用他那肌肉結實的腿一蹬就離喬而去。 喬手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他四下張望,看自己是否在暗椿的監視之下,但顯然沒有。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喬拿起電話。 「喂?」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男人問他。 「喬本特。 」 第7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驚悚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唯一生還者》
第73頁
精確朗讀模式適合大多數瀏覽器,也相容於桌上型與行動裝置。
不過,使用Chorme瀏覽器仍存在一些問題,不建議使用Chorme瀏覽器進行精確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