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院裏鬧得凶,隔壁丹房院院門驟然一開,兩名身材精悍的穴海境武修出來,大聲呵斥:「你們鬧什麼鬧,不知道大小姐在煉丹麼?」
院子裏的少年都停止追逐嬉鬧,他們的視線黏在從丹房院緩緩出來的一名白衣少女身上。
白衣少女圍著條色彩鮮豔的紅狐圍脖,像在冰雪中綻放的紅梅般清麗出塵,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那一瞬間仿似暗香般沁入江海天的心田,手中的書「嘩啦」一聲掉在雪地,小伴讀瞬間化做了一尊冰雕。
「鈺少,你瞧瞧天哥兒?」一個少年碰了碰江鈺,朝江海天努了努嘴。
江鈺這才明白,江海天每日趴在漏窗就為了偷窺江茹藍,還騙他丹房院有什麼冰雕仙子,一搖一晃過去,笑嘻嘻地把著江海天的肩膀,大聲道:「天哥兒,沙汀試煉還有幾日,你也脫了衣衫玩玩雪,適應一下冰天雪地的環境?」
「不,我還未進階靈熱境,就是族中的廢材,去沙汀試煉還不是自個兒找虐——」江海天趕緊搖頭道,謙虛得把自個兒說成灘糊不上牆的爛泥。
江海天突然身體一僵,呼吸急促起來,他看見江茹藍嫋嫋娜娜走過來了。
「海天,你做的詩詞也不少,連茹藍都知道你的才名?」江鈺大聲問道,見江海天木偶似的點了點頭,接著道:「玄黃大陸的武修,感受地火水風空五行靈息,有息身,靈熱,穴海,空明,靈脈……等九種境界,從息身境起步,感應地火水風四種靈息,淬煉肉身築基。靈息境喚醒體內海底輪靈熱,沖破周身穴關,轉化為內息,練習武技,才踏上武修之路,穴海境就是內息儲存穴輪,調動周圍地火水風靈息,釋放火蛇……息身,靈熱,穴海都是從低到高,按地水火風四階進階,你年滿十六,現在是哪一階的武修?」
族學裏的少年向來以江鈺為頭,江茹藍過來想勸他別鬧,聽見江鈺提及的詩詞,清新如蓮的小臉微微一紅,停住了腳步。
「江海天,看你眉眼清俊,有幾分才情,又是柳大長老帶到江氏族中,想不到連靈熱境地階都未進,不過是個短壽的廢材,連沙汀試煉也不敢去?」江鈺先捧後貶,有幾分陰損,一張小白臉上滿滿都是嘲諷。
在江茹藍面前,小伴讀也不能示弱,漲紅了臉,大聲嚷嚷:「鈺公子,你莫門縫裏瞧人,把人看扁了,誰說我不敢去沙汀?
「好,你若敢去,通過了試煉,我輸你十兩下品靈石。」江鈺伸出手指,與激動的江海天拉了勾。
提啥也不能提到靈石,有了靈石,買房置地娶老婆,還能提高修為進階,小伴讀臉上一付心痛得抽抽的表情,咬牙道:「大長老給了我十兩下品靈石零花,我還未用,通不過試煉就歸你。」
「江海天資質平庸,進階緩慢,我賭五兩下品靈石他過不了沙汀試煉。」江鈺的一個狐朋狗友站了出來,得意洋洋道。
「我賭十兩下品靈石江海天這個廢材輸。」這個少年更幹脆,已經從懷裏掏靈石了。
不就是大小姐面前炫耀麼?他大舅子江鈺的,都來欺負小伴讀,小伴讀暗罵了一句常用的口頭禪,江鈺是江茹藍的堂哥,罵著解氣,看押他輸的賭注越來越多,更加低眉順眼,老實巴交得半天放不出個屁來。
……
見這個清俊的小伴讀被族學少年欺負得不像話,江茹藍心也軟了,微微一笑:「鈺哥,我來買個冷門,我出二十兩下品靈石賭江海天勝,不過你們別在書香院鬧了,好嗎?」
見眾少年點頭答應,江茹藍轉身似只蝴蝶翩翩而去。
望著她盈盈的背影,小伴讀幾乎熱淚盈眶了。
「海天,想什麼呢,你不過是個廢材,一只在地上爬來爬去的癩蛤蟆,我祖父曾是靖海候,茹藍已與崖州州令的公子訂親,人家可是天一道的內門弟子,年紀輕輕已是空明境武修。」江鈺朝江海天啐了一口,神情帶著說不出的譏諷和鄙夷。
剛有個琉璃般晶瑩剔透的美夢轉眼就摔得粉碎,江海天將心事收起,眼神恢複了靈動,苦著臉道:「鈺公子,我也知道自個兒是廢材,如果沙汀試煉抗不過去,我還有五十兩下品靈石的積蓄,幹脆都輸給兄弟們。」
「我賭江海天進不了階。」族學老師之子江淹看見江海天朝他使了個眼色,摸出三兩下品靈石下了注。
「海天,我再出二十兩下品靈石,跟你賭。」江鈺像狗生怕搶不著骨頭似的,搶著道。
……
學堂內滿是交靈石的,收靈石的,登記的,興奮得大呼小叫的少年,
江海天愁眉苦臉耷拉著腦袋,瞧也沒瞧一眼,只是耳朵豎起,心頭暗樂,估計也有百多兩下品靈石入帳。
他們真以為我還是半月前的廢材麼?入了冬,小伴讀每晚都在小院修煉無名訣,早已突破……不讓你們褲子輸掉,便把江倒過來寫,倒過來寫也是江,不吃虧……給江茹藍送去彩頭,定會叫她刮目相看……江鈺說她訂親的事不知是真是假?八成都是假的,崖州州令怎麼也是貶官,崖州江氏是流放,身份隔著好幾層,就像小伴讀跟江茹藍。
江海天想起自個兒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伴讀,重重地歎了口氣,心裏憤憤不平,暗罵,他大舅子江鈺的,鮮花都不屬於那些賞花的人,而是屬於那些牛糞。
這聲歎息學堂裏的少年都聽見了,小伴讀的擔憂就是他們的幸福,一個個眉開眼笑,下注的勁頭愈加地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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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沙汀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