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後宮:甄嬛傳6

 流瀲紫 作品,第18頁 / 共9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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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攥住拳頭,心中封閉的創痛又豁然撕裂在胸口。流朱,流朱,她跟隨我吃了那樣多的苦,每每去棠梨宮的一個恍惚,仿佛她還是那般如花的年紀,一襲燦爛的朱紅衣衫笑語如珠。

半晌,我冷冷道:「死了沒有?」

浣碧冷笑一聲,「槿汐以瀆職之罪責他們護主不周,打發去了暴室。」浣碧忍不住眉目間的恨毒與快意,「小姐是去過暴室的,槿汐必然吩咐了好好伺候宋嵌。」

我默默點頭,「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一想,「若無寶鵑報信於皇後,安陵容難道任穆貴人囂張,毫不反抗?」

浣碧沉吟道:「這個……的確她是一言不發,只作壁上觀。」她想一想,「或許她也無力反抗罷了。」浣碧長眉輕揚入鬢,「她是不祥之人,留她一條命在宮中已是開恩了,她不忍辱,還能如何!」

我微微搖頭,只吩咐道:「叫槿汐好好留意景春殿的動靜。」

小睡片刻,遠遠聽得傳來弦歌雅意,帶著些許雨雪的濕潤寒氣,隱隱傳入柔儀殿,絲竹管弦伴著歌女的吟唱有低迷的溫柔,曼聲唱道:「北風其涼,雨雪其‧。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北風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攜手同歸……」

睡與醒的朦朧間,心底綻開第一朵新雪般的記憶,淩雲峰的某個冬日,他淩寒而來,只為送來一束新開的綠梅。

惠而好我,攜手同行卻不能同歸。我不覺歎道:「好雅興,歌聲亦好。」

花宜正捧了新柑進來,黃澄澄奉在碟中似一個個橘色的小燈籠,她道:「是燕禧殿的胡昭儀喚了歌女取樂呢。」

我點頭,掩飾好心底的悵然,贊道:「原是她有這樣的好興致。胡昭儀出身世家,果然不俗。」


  

花宜一笑不語,只剝了柑子道:「新貢上的冰糖柑,想必很甜,娘娘嘗嘗吧。」

我才拈過一瓣要入口,卻見槿汐步履匆匆進來,附在我耳邊道:「安貴嬪在景春殿暈倒了。」

我「唔」了一聲,道:「太醫去瞧了沒?是受了今日的驚嚇還是衣食不足?本宮可沒有在衣食起居上苛待她。」

花宜揣測道:「會不會是她裝病博皇上的可憐?」

我斷然搖頭,「皇上已覺她不祥,若再有病痛,更不會垂憐了。」

槿汐悄聲道:「太醫都到門口了,安貴嬪就是不讓瞧,但聽去請太醫的小宮女說,安貴嬪是節食過度。」

「節食?」我疑惑,「她好好的節食做什麼?」

槿汐在我耳畔道:「奴婢聽說安貴嬪自失寵以來,於無人處日日苦練『驚鴻舞』。」

我驀地一怔,驟然噙了一縷散漫的笑意,「難為她這番苦心!她嗓子已壞,失了歌喉便失盡得寵的根源,如今苦心孤詣另謀以舞複寵也是情理之中。」

槿汐蹙眉道:「娘娘回宮前皇上對安貴嬪已是恩寵有加。若非安貴嬪出身低微,恐怕今日早已經封妃。如今雖已失寵,卻又這樣著意迷惑聖心力圖與娘娘爭寵,恐怕不易應對啊。」

我取了一片柑子慢慢吃了,方閑閑道:「驚鴻舞原本是仙逝了的純元皇後所創,昔日我也舞過。只可惜我如今剛生育完身子臃腫,再不能作此舞了。安陵容也算是有心,竟想出以此來爭寵,果然狡黠。」我在清水裏浣一浣沾了柑子汁的手指,冷笑道,「只是我怎容得她如此!」

「雖然她是不祥之身,皇上未必會理會她,可是凡事難保萬一」槿汐微露憂色,「娘娘可要如何應對?」


  

我兀自輕笑,「根本就不用應對,她這是在自尋死路。」

槿汐不解:「奴婢愚昧。」

「這『驚鴻舞』講究的是意態輕盈,身姿翩躚若流雪回風之驚鴻,取柔美飄逸之態,沒有七八年功夫必然不成。且要求舞者身段纖細,柔若無骨,這更非一朝一夕可以學得。安陵容雖然纖弱,可數年養尊處優下來怎還有輕盈之態?難怪要出節食這一招了。只是面黃肌瘦,又何來翩翩驚鴻的美麗可言?」

槿汐眉頭舒展,笑道:「娘娘說的是。」

「可是節食既損容貌又不能立刻見效,恐怕她現在也是心急如焚吧?」我把剝下的柑子皮一瓣一瓣拋進香爐裏,空氣中迷漫著馥鬱醒神的清新柑香,輕輕道:「其實也有立竿見影、即刻見效的法子,如果有人告訴她,她必定如獲至寶。」

「那咱們可不能讓她知道這法子。」

「不。咱們偏偏要讓她知道。」我見槿汐面帶疑惑,微笑道:「昔日趙飛燕得寵於漢成帝,身姿輕盈能作掌上舞。其實哪裏是真的身輕若燕,不過是服用了藥物之故。那種藥物便叫『息肌丸』,把它塞到肚臍眼裏融化到體內,可使肌膚勝雪,雙眸似星,身量輕盈,容顏格外光彩照人——只不過有一味麝香在裏面。」

槿汐已然明了,憂慮道:「奴婢自會想法子讓安貴嬪知道這一秘方。只是麝香一味大損女子軀體,不僅會使人不孕,即使有孕也會生下早夭的孩子。安貴嬪甚懂香料,只怕瞞不過她。」

我垂眸一笑,「我知道瞞不過她,也不想瞞她,你只要使人讓她知道這方子就行。用與不用,只看她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