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於桐,是我的中學同學,」尤楓說,「以前是班上最害羞木訥的一個,誰想到現在是城內出名的廣播人,她的節目是王牌,聽眾多如繁星,為什麼呢?因為一次挫折。」她說了於桐的故事,然後說:「文窮而後工,沒有心靈創傷,心靈磨難,哪能激發靈感,創作出有血有淚的作品來?任何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結果都是燦爛的。」
尤楓的話聽得人充滿信心,殷家寶禁不住沖口而出:「尤祖蔭先生如果早聽到你這番話就好了。」尤楓沒有作聲。
「對不起,尤楓,我不該提起你父親的事。」「是的,別提起,新痛猶在,新恨猶存。」
殷家寶默然。他想到尤祖蔭是怎樣死的。這跟他有著相當密切的關系。他看著尤楓美麗的側面,忍不住問:
「尤楓,你會痛恨令你父親走投無路的人嗎?」
「任何人都會犯獵,所以我母親教我,要會原諒別人。」
殷家寶微微松一口氣,繼續專注地聽尤楓說下去。
「所以,我從來不記恨,只除了害我父親自殺的那個人是例外。我對他有誅之而快的欲望,終有一天,我一定要為我摯愛的父親報仇。」
殷家寶整個人像從天空中被推下去。
回到家,方力已經找到了,一個計程車司機在早上六時左右看到公路上的他。方力咧著嘴,非常興奮地說:「媽媽,我上班了,看,他們獎給我的東西,送給你。」
樊浩梅一把抱住兒子,淚流滿面。
17、步上正軌
殷家寶回香港一段日子了,還沒找到工作。樊浩梅開始擔心:
「還沒找到工作嗎?」
殷家寶知道自己不向母親提供個滿意的答案,她不會安樂。
母親肯定已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了自己有隱衷。這是瞞不過去的。
要和盤托出,是萬萬不能的事。只可以采取折衷辦法,把事件輕化淡化。想停當了,便說:「我在美國遭遇到很不公平的對待,跟上司生了執拗,彼此翻了臉,辭職之後,公司拒絕給我發推薦信。」
「是有種族偏見這回事吧?」「我不敢說沒有。」「孩子,有些事千百年都不會變,我們沒話好說,只有自行努力,把不公平的形勢扭轉過來。」
樊浩梅真的以為探討了兒子的苦衷,不但上了心,且伺機去為家寶解決疑難。
機會到了,是李善舫在接受按摩時,自動提起的:「阿梅,那天跟你上我寫字樓來的是你長子,對嗎?」「是的。在美國做了幾年,現今打算在香港定居了。」
「為了陪伴你?」「也不盡是。」樊浩梅決定乘機把家寶的委屈提一提,「他跟美國上司合不來,留在彼邦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早就該回來發展了,」李善舫立即回應,「我可以栽培他,讓他跟在我身邊任事,你願意嗎?」「那敢情是最好不過了。可是,」樊浩梅想起來了,「他的上司沒有發給他工作推薦書。」
「這不成問題,我親自給他打點一切就成了。」
殷家寶到寶隆集團去見工的過程是非常順利的,李善舫聽了他的興趣與經驗後,安排他在營運集團金融投資業務的寶隆投資公司任特別助理。在人事部填職員登記表時,沒有人問他要有關的支持文件。殷家寶悄悄看到人事部經理在登記表末欄寫上:
「推薦人,李善舫主席。」
世界還真是權力至上的世界。
殷家寶對工作十分有興趣。他根本是金融奇才。李善舫對殷家寶也相當不錯。求才若渴的今天,伯樂與千裏馬的良好關系是建築在互助互惠之上的。正如李善舫向樊浩梅所說的,殷家寶一切已上軌道。
但他仍忐忑不安的一件事是李善舫和樊浩梅所不知的。他每分每秒都想念著尤楓,然而,一想起她,就聽見:「我從來不記恨,只除了害我父親自殺的那個人是個例外。總有一天,我一定要為我摯愛的父親報仇。」
18、結交新朋
殷家寶有意逃避尤楓一段短短日子之後的一天,方明在吃早餐時,趁樊浩梅不在身邊,就對家寶說:
「你不是說有興趣認識我的男朋友,這個周末是時候了,我們到外頭去吃頓下午茶,我把陶子行介紹給你。」
「為什麼不讓媽媽見他呢?她不是為你的歸宿懸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