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可以回家了嗎?」宋芳菲很配合地點頭稱是,「你—,」韓曉生無奈放棄繼續說教,認命地送她們母子二人回去。「芳菲,你不考慮搬出來住嗎?」離開馬車前韓曉生又問道,他知道芳菲和樓外樓老板的關系很熟識,可即便這樣也不能住進樓外樓的後院吧!雖說前後院相距很遠,卻不能保證不被前樓的男人撞見,芳菲那麼美,這後果不是他所想見的。
「我真的很安全,別擔心。」這種保證她每天都要重複個幾次,住在這裏能清楚地瞧見清風居的大堂,也能看見樓裏的表演台場,方便她了解兩地的最新情況。再說,樓裏的沐浴設施是她的最愛,怎麼可能換其他的房子。後幾句她沒說出來只是拉著天佑進了後院的大門。
第六章 天外來客
其實稱它為後院並不恰當,應該是一所豪宅才對。略高的院牆圈住了院內的風光,他們看不到由芳菲設計秋千在綠色的藤蔓的圍繞下悠悠蕩蕩,也看不到有綠樹掩著的石桌上飄著蒼月王朝最好的熏香,更不用說屋內用來照明的夜明珠了。那是她從崔大元那裏「借」來的,聽說是世上僅有的兩顆,被她當做油燈放入了燈罩之中,晚上就有了一室的光亮。請原諒她如此浪費,只是她實在不喜歡能熏得人掉眼淚的油燈。而那個崔大元正巧看上了她家的冬草,不賄賂賄賂怎麼行呢?
那個楊鏢頭也是,她家湘玉可是頭牌呢,價值太少她還看不入眼,念在他對湘玉一片深情的份上,她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一把匕首而已,楊鏢頭還一臉的心痛,說什麼是家族寶物。想到這宋芳菲暗笑,她知道熟識的人都改叫她「搶錢妖女」了,呵呵,錢嘛,誰不愛呢?冬草和湘玉好像埋怨她對自己心上人太狠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想想是誰替他們牽線搭橋的,現在還怨起媒人來了,該找個好日子把她們嫁出去了,省得在這裏吵得我心煩。宋芳菲努力地想該把她們賣個什麼好價錢呢?當然越貴重越好了。她勾起一抹笑而在前樓喝茶的湘玉和冬草同時脊背生涼。
真是見鬼了,宋芳菲眉頭輕斂。泡澡是很舒服,可這從窗口闖進的黑衣人打攪了她的好心情。只一眼她便清楚來人正被緝捕,肩頭的短箭還留在上面,傷口新溢出的血流在了她剛做好的地毯上面。我的一百兩銀子啊!宋芳菲轉而瞪著那個汙染源。
順著她的眼神,風哲浩也意識到了地毯的昂貴,撇撇嘴角,他更訝異女子的鎮定。平時的女人見到他這種打扮的早尖叫了,更何況還是正在沐浴的女子。他的視線移到浴池內,隨意披散的長發貼著女子的雪背,看得不是很清楚的柔美的五官,以及此刻異常明亮的眼。「你看夠了沒有?」宋芳菲平靜的問,「大門在那邊,看夠了的話就請出去。」風哲浩沒有錯過女子因此而露出的香肩雪臂,以及微露的美好胸線。好一個惹火尤物啊!是不是樓外樓的花娘都有這般出色的容貌?他微怔,對自己身陷困境還想著這些瑣事兒自嘲。收回浮蕩的心思,他背過身讓她可以穿戴好衣物,並控制好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我好了。」宋芳菲用毛巾裹住頭發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風哲浩轉身,不意外地看到一個絕色美人。白色的棉衣緊貼著身子,清楚地勾勒出女子姣好的身段。一瞬間,他又發覺氣血上湧了。若不是由遠到近的腳步聲,也許他還會盯著她發呆。
「開門!開門!」一行人很快就搜到了浴室外,宋芳菲看他沒任何表情,就移步到門口,「誰啊?」「開門,官府搜查!」一道聲音回答,等她在回頭看時那男子已不知所蹤了。「怎麼這麼半天才開門,你窩藏賊人嗎?」一捕頭厲聲問。「我說大人,你沒瞧見這是浴室嗎,我難不成得光著身子給你開門?」宋芳菲刻意裝出嬌媚的聲音,頭發也很好地遮住了她的容貌。「紅媽媽,官爺要搜查,你帶他到裏面認真查查,再讓他去天字客房向府尹大人稟報吧,我猜,劉大人會很高興見到你這麼認真地執行公務的。」宋芳菲好心地建議,最好是革了你的職。捕頭也知道劉府尹愛上樓外樓,可明白是一回事,碰見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踏進室內掃視了一番後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便吆喝著眾人離開了。
「紅媽媽,你說我們是不是該請府尹大人上清風居喝喝茶?」宋芳菲一派天真口吻,四十來歲的婦人了然一笑,伸手捋好芳菲臉上沾著的發絲,「你這小丫頭,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婦人手執羅巾,儀態萬千地走出院。
「還沒有死嗎?」宋芳菲關上門整理室內的花瓣,一道身影便從梁上躍下來,晃動了幾下才勉強站住腳。她知道男子還未離開這房間是因為血腥味越來越濃了,要不是她的熏香味道獨特,捕頭也早該發現了,算他好命,暫時死不了。
「為什麼要救我,你不怕嗎?」風哲浩問。「弄清楚,我不認識你,也從沒救過你。」宋芳菲聲明,她一點都不熱心助人。「我叫風哲浩,你可以叫我哲浩。」像是多麼大方地允許她可以叫他名字。「停,我對你不感興趣,休息好了就走吧!」她開門逐客。風哲浩朝她虛弱一笑「我走不了了。」語罷身子直挺挺地倒在地毯上。
本想放任他睡地板的,可又怕地毯會更遭殃,只好把他弄到一間臥房裏去。為了報複弄髒地毯的仇,她一把扯出他肩頭的短箭,痛得他在昏迷中也悶哼了幾聲。難得我發善心,你就好好享受吧。宋芳菲心情愉悅地出門,和小天佑聯絡感情去了。
清晨,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上的人身上,風哲浩睜開眼,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臉上的黑色面巾還在,他順手就解下扔在床頭。肩頭的傷也包紮好了,就是還隱隱作痛。屋內香氣環繞,看得出是姑娘的房間,想到她是樓裏的花娘風哲浩的心微刺了一下。
「你怎麼還沒走?」頗悅耳的聲音傳來,他回頭就看到宋芳菲訝異的神色。如果不是他肩頭的紗布證明他的確是昨晚的黑衣人,她是不會相信這樣俊朗的男子會是個通緝犯。是的,一大早各大街頭就張貼了他的通緝畫像。依她看來,憑那種什麼都不清楚的畫像看一百遍也聯想不到他身上。唉,古代緝拿犯人真不是普通的困難啊。
「我想我這身打扮不適合從這裏出去吧?」風哲浩指著身上的黑衣,「你等一下。」不一會兒宋芳菲就捧著一套男人的衣物回來了。「諾,我借來的,你和他身形差不多,應該能穿。」韓曉生和風哲浩背影頗像,她便取了一套他的衣物。他?風哲浩心頭一突,直覺地認為是她的相好,心下頓時不是滋味。見他遲遲不接過,宋芳菲把衣服放到桌上,「穿不穿隨你,我不希望再過來時你還在這兒。」軟軟的語調裏卻是冷冷的味道,她不喜歡生活越來越複雜,現在倒還算平靜,如若再加個通緝犯那就很難說了,她得防範於未然。
第七章 賞花會
「娘,你真的要把湘玉姐姐和冬草姐姐嫁出去嗎?」天佑坐在樓外樓的看台上問著宋芳菲。「不只是她倆,所有的姑娘都可以出去,前提是做得到我的條件。」宋芳菲一臉悠閑。天佑頓時明了,娘的條件可是會要人命的,上次娘勒索崔叔叔和楊叔叔時他正好在場,有幸目睹了他娘「搶錢」的過程。「那你還把它弄得滿城皆知?要都走了怎麼辦?」「天佑,你想想,我們收進樓裏的每人三十兩銀子,清風居湊熱鬧的每人三兩,一天下來淨賺多少呢?」宋芳菲問。財迷!天佑受不了地閉嘴。「再說了紅牌姑娘都是選出來的,每隔幾年自然要換人,要與時俱進。」「娘你想逼良為娼?」昨天剛學的成語今天就用上了,及時啊!宋芳菲敲天佑的頭,「是你情我願,你娘我是逼良為娼的人麼?」天佑和他身旁的丫鬟面面相覷,這是大家都在懷疑的好不好?
今天的節目名叫「賞花會」,看上哪個姑娘了可以花大價錢買下她,當姑娘自個兒也願意後就可以抱得美人歸了。剛才表演完才藝的姑娘們都不安地排在長長的回旋梯上,不滿意買主的可自動會樓裏,願意隨他走的則繼續在那裏等待下一個輪回。經過半天廝殺,此刻回旋梯上只剩下四名姑娘了,而想標下她們的男人皆站在通向樓梯的看台上。
真是財大氣粗啊,以一萬元起跳的價碼他們撐到了現在,到底是何方神聖?崔大元不用說,他是北方商業的霸主,有錢是自然的,而那個楊鏢頭應該沒多少油水吧?宋芳菲看向湘玉,只見湘玉對上她詢問的目光時臉色蒼白地靠在扶梯上,那麼緊張?我又沒說你不可以拿錢給他。收到宋芳菲的訊息湘玉才松了一口氣。那個齊公子的目標是紅媽媽身邊的丫鬟翠玉,那個秋玉呢,則被她的死對頭江成天包了。江成天和秋玉的過節呢她耳聞了一些,如今看江成天那副想掐死賣身的秋玉的模樣,她就知兩人不只是過節而已,還有情意呢!至於翠玉怎麼和齊家公子對上眼的她就不得而知了。
「四位公子,這是下一個環節的題目,過了它你們就可以上去抱得美人歸了。」紅媽媽給每人一張紙,四人看完後皆怒不可遏。「這是什麼鬼題目,到底想怎麼樣才讓我過去?」江成天首先沉不住氣。早上聽到秋玉那丫頭也在賞花會的名單時他便風急火燎地從千裏之外的桐城趕了回來,她們還想怎樣玩他?
其他人很有同感地點頭。紅媽媽看到號稱「蒼月第一鏢頭」的楊業宗拳頭緊握像是隨時會揮過來似的,她額頭的冷汗直流。「這,這也不是我的意思。」說完四雙駭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射向看台上磕著瓜子的女人。他們早就在愛人那裏知道了宋芳菲才是樓外樓的主人,崔大元和楊業宗更是有切膚之痛,恨不得把那長著天仙容貌的女子送到九天之外去,別再阻撓他們的追妻之路了。
受到眾人憤恨的目光,宋芳菲走到他們面前,抽出江成天的考題念了出來:請對你的愛人說一百句「我愛你」,紡以後保護她,疼惜她,不讓她受一絲傷害。念完後宋芳菲問道「難道江公子不是因為愛她才買下她嗎?如果愛她說幾句甜言蜜語又有什麼關系呢?」讓兩個死對頭說情話的確是為難了點,不是既然相愛為何不能大聲講出來?
江成天的臉龐轉紅,在他看來愛是兩個人時講的,不是當著一大幫的觀眾表現的,讓他在這麼多人面前求愛他做不來。「看來江公子是打算放棄了,秋玉,你可以回去了。」宋芳菲轉身。「死丫頭,你要敢走一步試試看!」拔尖的聲音摧殘著眾人的耳朵,他大步一邁把秋玉禁錮在自己懷裏,不讓她有機會做出令他吐血的動作。「該死的,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由剛開始的咬牙切齒到後來的情深切切,秋玉總算如願聽到她想聽的話。
解決完一個就是下一個了。齊公子的題目是八抬大轎迎娶翠玉進門,婚後不得再娶他人,以及離開齊家自立門戶,以一己之力養活妻兒。齊拓在翠玉的眼淚下點了頭。「而你呢,楊總鏢頭,需要我念出來嗎?」楊業宗苦笑「不用勞煩姑娘了,楊某自己來。」語罷便上台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單膝跪地「湘玉姑娘,請你嫁給我吧,楊某今生願同姑娘攜手一生。」湘玉驚喜不已,眼泛淚光地點頭。台下一片嘩然,讓七尺昂藏男兒跪地求婚,只是多麼奇怪的舉動啊,可這一舉動卻讓在場的女人感動不已。
看著他們三對有情人在一邊互訴衷腸,崔大元心裏羨慕不已。「宋姑娘,我領到的紙上時一片空白,這是為何?」他也想抱他的小人兒啊!
「崔老板,你知道冬草是從戰亂中逃出來的,如今又有很多難民湧入帝城,不知你能否開倉放糧救濟他們呢?」崔大元對她的請求很是訝異,但是他應允了。「相信你也知道難民聽說你救濟便會有更多的難民湧來,到時候你又能怎麼安置他們呢?」崔大元苦笑,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我名下有很多店鋪,有勞力的以勞動換取生活得薪酬,孤兒寡母會提供宅子給他們住,並且讓孩子繼續進學堂念書。」宋芳菲點頭,不狼商業霸主,納入更多的人擴充自己實力,還為將來培養,貯存了人才。
「冬草,還不快來謝謝崔老板。」宋芳菲推著害羞的冬草走到崔大元身邊,「你的牽手人將會是難民心中的天神。」她把冬草的手交給崔大元。「今後,你倆就要恩恩愛愛,白頭偕老了。」
宋芳菲滿意地看著意料外的完美結局,她話題一轉,「各位,明天樓外樓送姑娘出嫁,歡迎大家來喝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