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科幻

 錯落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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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琪。」邵士森吃力地喚道。

鬱宛琪定定地望著他,咬著下唇,一言不。

炎炎的夏天,唯有蟬鳴依然無休止地叫囂著,田間的蟲蛙都疲倦地鑽在陰涼處躲夏。邵士森騎著腳踏車騎過一個小鎮,到另一個鎮上的藥店門口徘徊很久,面對售貨員的質疑,吞吐地指著玻璃櫃的藥品說道:「我買這個。」

拿到貨品,扔下錢,幾乎是搶掠而逃。當午的陽光**滾燙,邵士森在這樣的熱陽下,來去騎了十公裏的路程,而最難熬不是這炎炎的天氣,是心裏的這份煎熬,當邵士森將這個燙熱的測孕棒交於鬱宛琪手中時,鬱宛琪感覺自己的心跳完全漏跳錯拍,即使最後一刻也在不斷否定這種可能。

邵士森等在門口,心情無法用簡單的緊張與忐忑來表達,黎明與黑暗不過是一線間,可到底何為黎明又何為黑夜?

兩雙目光緊緊盯著這根小小試紙的變化,當另一條淺淺的線條漸漸出來時,邵士森一遍遍反複地看說明書,明白無誤地寫著兩條線表示懷孕,准確率百分之九十以上,再研究再反複也是這個結果。

當時的年輕,當時的懵懂,這樣的結果是不能承受之重!只剩下無助的哭泣流淚,一個新生命的突然到來是他們當時最諷刺的笑話,不管是因為邵士森還是鬱宛琪,這兩個名字象征著全鎮人民的希望,也因為這個孩子本身就不是兩情相願的產物。

鬱宛西回到家,推開牢牢禁錮的房間,奇怪地看著如中了魔咒般的邵士森和鬱宛琪,踱步走過去,拿起桌上的測孕紙,不敢相信地看著兩人,複又拿起說明書,感覺天突然暗了下來,鬱宛琪一直低著頭看著邵士森顫抖不已,無處安放的手,邵士森則絕望地看著鬱宛西,而鬱宛西則陌生地盯著邵士森看,直看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地方將自己永遠深埋起來。

「你們…」鬱宛西仍不敢相信,兩個優秀完美的好孩子,從不犯錯的好孩子,他們…他們…

「你們真惡心。」鬱宛西不知怎麼說下去,這樣的結果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她單純善良人見人誇的姐姐怎麼會做出這般忤逆肮髒的事來,而這個一直彬彬有禮的邵士森,不是最行君子之道嗎?

鬱宛西接受不了怎麼也接受不了,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間,遊蕩在街道與人群中,不知路在何處?也不知生活在何處?而生活中原本沿著光明大道的這些人是怎麼了?


  

那時的鬱宛西還是不能理解情不自禁,暗渡陳倉的情感。

第二十六章誰是誰的錯

外婆第一次用厚重的鞋底一下下有力地打落在邵士森的身上,邊打邊哭著,氣恨交加,這個從小都聽話,懂事的孫兒第一次犯錯,卻是這樣不可挽回如此嚴重的錯誤。邵士森始終跪著低著頭,任雨點般的力量落下來,沒有身體的疼痛,一切都已木然,僵化。

鬱宛西從來沒有看見過父親對鬱宛琪動過這樣大的怒,父親面部的青筋跳動,不苟言笑的臉崩成一條線,糾綁在一起,隨時都要爆的樣子,那是一種噬血的可怖。

鬱宛西依然做在那根木凳上,經過又幾年的折騰,這跟木凳搖晃得越厲害,刺耳的吱呀聲,在暴風面前的寧靜中,響徹的驚心動魄,鬱宛西不敢再動一下。鬱宛琪始終站著,低著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滑落,但始終咬著牙,不哭也不求饒。

「砰」震耳欲聾的破碎聲震蕩整個房間,鬱宛西和鬱宛琪同時一顫,這樣的破碎聲在沉寂幾年後複又響起,卻遠比幾年前更加驚心動魄。第一次父親對鬱宛琪動手,鬱宛琪在父親拳打腳踢中依然護著自己的肚子,哭著求饒,為了自己的孩子求饒。

就好像很多年前一樣,鬱宛西撿起玻璃碎片,偷偷地劃向自己的腳,比起幾年前劃得更深刻些,隨著不斷流出的血液,父親終於停了手。

鬱宛琪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看鬱宛西的眼神變得複雜,有姐妹情深,有朦朧的妒忌,有看不清的不平衡,因為即使現在鬱宛琪懷了邵士森的孩子,而在他的心裏應該是無奈的吧!那天他看向鬱宛西的目光是那樣的傷慟與絕望,而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說是謀殺他愛情的劊子手,做這樣的劊子手來成全自己的感情那對於自己是不是值得?

鬱宛西永遠不懂一向溫婉柔弱的姐姐背後藏於的秘密和心機,她們之間似乎從小都不存在溝通,因為父母的偏愛,讓鬱宛西的成長記憶裏總是躲藏在角落裏,似乎在出生的那一刻她就注定不受歡迎,而鬱宛琪不同,因為她的優秀,她享受的是完整的愛。

深夜,鬱宛西和鬱宛琪分別躺在各自的床上,夜很靜謐,靜得只聽到窗外田裏的蟲鳴聲,夜很紛擾,紛擾漂泊得是彼此各自的心。

鬱宛西翻了個身,依然無眠,鬱宛琪仰躺著,看著泛舊斑駁的天花板,印著淡黃色的水漬,注定無眠的夜又何必努力去沉睡,就這麼清醒過一夜也許能想通一些事,但有些事不是想了就能通的。

「宛西,睡了嗎?」鬱宛琪試探的喚道,如果說邵士森喜歡鬱宛西,那宛西呢?她的感情到底歸於何處?


  

「嗯,睡了。」鬱宛西懶懶地回道,她不知道鬱宛琪要和她說什麼,但她從來拒絕和鬱宛琪溝通,拒絕聽鬱宛琪傾訴她和邵士森的故事,似乎在心底她始終不能接受這樣兩個從不犯錯的人犯下這麼荒唐的錯,不管是多麼情難自抑。因為他們不是葉蕭岑,不是鬱宛西,即使犯再大的錯也能讓人理解的。

第二十七章喜字

一個地方似乎總缺少不了新聞,缺少不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這個夏天鬱家又被鎮上的人推向風頭浪尖處,這一次遠比鬱母親離開的那年夏天來得更加凶猛。

有人扼腕歎息;有人冷嘲熱諷;有人幸災樂禍;更有甚者用不堪入耳的字眼當作調侃的惡意玩笑;也有善良的人在呃歎中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鬱宛琪和邵士森是多麼的驕傲輝煌的象征,原來形象的倒塌也不過在崩然之間。

在流言蜚語的遺憾與譏笑聲中,鬱宛琪懷著肚子裏的孩子嫁給了邵士森,其實要說嫁遠談不上,既沒有鄉村繁瑣的禮節,沒有張燈結彩禮炮煙燭的喜慶,也沒有酒席,甚至連一個祝福也沒有。

就這樣,鬱宛琪搬進了邵士森的家,外婆心裏再恨,再怨,但終究還是剪了窗花喜字張貼在門面,挑了幾床幹淨的被子,鬱宛西陪著鬱宛琪正式跨進邵家的門,臨走時父親沒有說一句話,只是暗沉著臉,一杯一杯地喝著悶酒,一言不,鬱宛琪向父親告別,父親最終也沒有應一聲,只是鬱宛琪跨出家門時,鬱宛西看到父親滄桑的臉上,眼角晶瑩的淚液泛泛。

邵家的氣氛也是異常的壓抑,鬱宛琪唯唯諾諾地叫了外婆,鬱宛西也跟著站在旁邊,外婆勉強應了聲,淚光盈盈,諸多無奈也只能抑於心底,映在臉上又是生澀勉強的笑容,邵士森也負手一直佇立在那裏,目光幽寒,嘴角生澀地揚起。

鬱宛西不經意的抬眸間,迎上邵士森複雜的眼眸,卻不知為何,在那一刻,彼此都有些慌亂地避開,許是因為身份的突然轉變,不過是短短數月間,他變成了鬱宛琪的丈夫,變成了她的姐夫,鬱宛西還有些蒙蒙的,接受不了這身份的顛覆,邵士森即便避開了,餘光卻仍停留在鬱宛西的臉上,他依然看不懂她,就好像她永遠不懂他的感情,從此他們就是天涯各方,永遠不用再懂。

鬱宛西看著窗花上貼的喜子,大紅喜字在陰沉的天氣也顯得暗淡無光,屋簷落下來的水珠沿著玻璃而滑落,集聚,流入在喜字上,乍一看如一滴血淚在流淌,十分驚悚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