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妳心頭的迷惑我想我或許可以為妳解答。」東野蘭再次洞悉了她的心事。「關於赤多焰的病況,不知道妳是否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即使妳真的擁有風水二力也未必能完全救他。」
蕭寒意微驚,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查出來了。
東野雪蹙眉問:「什麼風水二力?」
水玲瓏倒聽明白了,「怎麼?有人被心火纏繞嗎?這可近乎絕症。這人的病況如果嚴重,心火滅時也就是他的性命一起消失的時候。」
蕭寒意默然半晌,說:「無論如何,我都要試一試。」
赤多焰一體雙靈之事在古代醫典中有過類似記載,東野蘭會猜出她的用意或許便源於此。醫書上說:「雙雄同體,如烈火焚心,欲滅心火,唯有尋得身具風水二神力者,取其熱血一滴即可施救。」
但是,最終被滅掉的那一個人究竟是誰,無人有把握給出答案。
所以蕭寒意會臨陣變節,放棄挑撥南黎赤多的機會,是因為她已明白一件事--她必須救赤多焰,將他自痛苦中永遠解脫出來。她不能再漠視那個男人了,更不可能再漠視他的感情和自己的心。
她欺騙了南黎的耳目,甚至欺騙了赤多焰,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值得信任,而東野蘭這個男人,他在知道這一切後又會采取什麼行動?
不知不覺中,她的眼裏已充滿了敵意和戒備。
東野蘭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他微笑著對東野雪道:「雪兒,赤多王妃辛苦來這一趟,妳就成全她的心願吧!如今我們身處天龍寺,佛家不是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嗎?」
東野雪不解他意,氣道:「要救你去救,我不想成佛成仙,更沒有你這慈悲寬大的胸懷,我只知道東郭先生救狼的故事。」
東野蘭握緊她的手,低聲道:「又說氣話。妳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從服了血龍花後便與常人無異,就是流幹了全身的血也救不了任何人。難道妳准備第一天登基,第二天就給我辦大喪?」
「不許胡說!」東野雪急忙捂住他的嘴,像是怕他一語成讖。
東野蘭說出的話看似是對東野雪,其實也是對蕭寒意,甚至是屋中的所有人。「昨天妳說:『赤多不除,北陵何以複國?四海何以靖平?』這一日一夜我想了許多,這話或許應該這樣說:『若除掉赤多練,四海便無以靖平。』」
屋中所有人,包括蕭寒意,對他這句話都頗感驚異。
他繼續道:「中原天府大國,疆域寬廣,洋洋千年文化,這些皆非一日所能成。幾千年中,有多少國家漸被吞並,然而亦有多少民族因此而融合,最終互相統一,血脈相連猶如手足兄弟。」
「赤多北陵之事,起始時的確為一樁悲劇,但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便要加倍努力彌補,將損害降至最低,我們要盡量將壞事變成好事。」
「好事?」這兩個字聽在蕭寒意耳裏感覺真是刺耳。那麼多人命的犧牲,難道都沒有價值了嗎?
「傷亡無法避免,任何朝代,任何國家在進步中都會造成傷亡。眼前既然妳與赤多焰彼此有情,不如放下仇恨,平心靜氣談一談,不是不顧死去的人,而是為了活著的人繼續努力。想想那些還留在北陵的百姓,他們可還願意再面臨一次滅國之災嗎?若再妄動幹戈,東野、南黎也要卷入其中,四海一片戰火硝煙,這又豈是四海百姓之願?」
屋中一時間鴉雀無聲。
突然,水玲瓏拍掌叫好,「東野蘭不愧是東野蘭!就憑今日這番話,你就無愧東野鎮國之寶的美譽。」
東野雪一歎。「罷了,聽你這話我再不幫她就要遭天誅地滅了。」
她命人拿過一只玉瓶,抽出桌上裁刀,往指問一抹--一滴鮮紅的血便滴落在瓶中。
水玲瓏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刀,同樣劃破自己的手指,滴出一滴鮮血,然後雙手將玉瓶捧到蕭寒意面前,說道:「這血只能留三天,妳要盡快。」
她接過玉瓶,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不知該如何表達。
水玲瓏又將一把劍塞到她懷裏,「這劍妳帶著,或許能幫上妳的忙。」
她低頭一看劍柄上的字,驚喜非常,「定秦劍?」藥劍定秦是多少人都想搶到手的天下至寶,前不久東野雪為了得到它,還率領幾萬大軍開赴西涼奪劍,沒想到水玲瓏今日竟如此輕易的將它交到自己手上。
水玲瓏身後的青年急道:「妳瘋了?沒有了定秦劍,妳怎麼辦?」
她燦爛地笑著說:「不用怕,我最近身體好得很,即使沒有它也還能頂一陣子。」
蕭寒意這才明白,定秦劍本是水玲瓏的護身之物,難怪西涼面對東野大軍壓境誓死不交。可是這就更讓她不安了,急忙想將劍退回,水玲瓏卻怎麼都不肯收。
「只要妳能在一個月內趕回來就好。快去救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