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們兄妹兩人入住複園的事情,在東野宮內已非絕密消息,但甚少有人見過他們。然而蕭寒意的名字卻早已是如雷貫耳。她傾城的美麗,比起北陵的赤霄劍毫不遜色。曾有傳聞說:若能得蕭寒意一顧,願畢生為奴為仆。
而蕭寒意的目光從進場後,就停在對面那個同樣冷豔的白發女子身上--東野天殺東野雪。
這些天她已經和這個女人見過幾次面,但幾乎沒有說過話。第一次見面,是在東野蘭的住所,剛剛帶軍從西涼撤退的東野雪闖入花園,對東野蘭連番質問。氣勢淩人,讓蕭寒意頗為吃驚,也讓她一眼便看出這個看似無情的女子眼中那份痛苦掙紮的深情。
公主愛上了攝政王並不奇怪,像東野蘭那樣的男子,沒有女人會在面對他時不為他動心。但他們畢竟是叔侄關系,怎能相愛?
後來聽說東野雪一把火燒了皇宮中的繡坊,燒毀了東野蘭准備成親用的禮服,更讓蕭寒意吃驚。為了掠奪愛情,可以如此不計後果行事嗎?
她曾為東野蘭把脈,得知此人患了一種奇怪的病症,可能命不久長。這或許也是東野蘭一再閃避東野雪熾烈愛意的原因吧?
她忽然為這兩人湧出一種同情的憐惜。終究會有訣別的一天,而如今的朝夕相處其實對兩人都是一種殘忍。如果換作自己,對這樣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她會怎樣?會放手嗎?
她恍惚著想了許多,沒料到東野雪會主動來找他們說話,「兩位也來賀壽?」
蕭寒聲輕揚起下巴,太子之風忍不住一泄而出,「雖是亡國人,但不能讓人說我們不懂得禮數規矩,總是要出來見見人的。」
面對他的言詞,東野雪笑了,「若在這裏有什麼不慣可以找我,皇宮中多是勢利小人。」
「多謝。」蕭寒聲拱拱手。
東野皇後乍然出現身側,一把就拉住蕭寒意,嬌笑道:「來來,公主初到我國,大概還沒工夫四處遊玩。我這裏今天有宮廷大戲,正好可以湊個趣。」又對蕭寒聲招手,「蕭太子也一塊兒來啊。」
蕭寒意不由得蹙緊眉心,她向來不喜歡和人太親近,更不喜歡被人碰觸身體。但東野皇後的熱情又不能推開,正在為難之時,東野雪忽然走到兩人中間,將皇後與她隔開,說道--
「演舞場在南面,我領他們過去就好了。」
她心頭突地釋然,向東野雪感激一笑。
東野雪見皇後幸悻然走開後,便低聲對她道:「這女人不用和她太親密,以免引火焚身。」
蕭寒聲對她的話只覺詫異。雖然看得出她與皇後不和,但在他們這兩個外人面前似乎沒必要說出來。如此直言不諱,可見她並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於是對她又多了幾分好感。
他們被東野雪安排在某處坐下,台上正在賣力的演出精彩歌舞。
蕭寒意無心看這些,周圍到處是充滿貪欲的眼睛盯著她,讓她很反感。
忽然,坐在她旁邊的蕭寒聲低呼一聲,「寒意,妳看台上那些人!」
她張開眸子看過去,頓時呆住。台上正在表演的舞者皆為青壯男子,服飾竟和赤多族十分相像。
「怎麼回事?」她驚問,壓低聲音,「莫非東野在哄騙我們?」
「不會的。」這幾日蕭寒聲與東野蘭已經建立了充分信任的友誼。他起身走開,想去找東野蘭問個明白。
只見東野蘭的親信利刃匆忙跑來,叫住他,「太子,王爺剛剛得知有赤多人混了進來,目標應是您和公主,請盡快和我們躲一下,王爺自會有主張。」
蕭寒聲應了一聲,拉起妹妹悄悄走出人群,趁著夜色跟隨利刃遠離這片喧嘩之地。
走到半路,蕭寒意突然感覺西側有黑影閃過。她心頭一動,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察覺到她的異樣,蕭寒聲也停住。
「沒什麼,我想咱們兩人最好不要走在一起。」她沉靜的說:「我去西邊,你去東邊,如此才不至於被赤多人一網打盡。」
然後不等哥哥表示意見,蕭寒意一閃身就走入西邊的花叢中。她故意不走明亮的大路,徑自沿著花徑小路低頭而行。
走到最黑暗的地方,花叢中猛然竄出兩個人,一個箝住她的胳膊,一個捂住她的嘴,將她拖到黑暗深處。蕭寒意不做任何反抗,任由對方擺布,黑暗中她看清對方的人數,一、二、三,一共是三個人。
「說!妳知不知道北陵的公主和太子被藏在哪裏?」左邊這人用生硬的北陵官話問她。在海外四國中,官話基本通用,但各國略有自己的一點口音。
而這個人濃重的赤多口音,讓早有准備的蕭寒意還是忍不住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