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含淚點著頭，「媽已經知道了，王阿姨都告訴我了，是你一個有錢的同學借給你的，可是夜兒啊，這麼大一筆錢我們何年何月才還得清？好不如不治算了！媽不想連累你！這病就算動了手術運氣不好也是死。」
「媽！我不許你這麼說！」我把眼淚壓下去，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你不是從小就教育夜兒要堅強嗎？那媽媽自己也要堅強！相信夜兒，一定能治好的！夜兒大學畢業還要舉行個人舞蹈展演，你答應過夜兒來捧場的！你還說過等夜兒嫁了人生了孩子，給夜兒帶寶寶呢？你都忘記了嗎？」
媽媽流著淚撫摩著我的臉，「孩子，媽媽怎麼會忘記，媽是怕你太遭罪啊！」
「媽！你放心吧！夜兒不遭罪！我同學說了，他家裏很有錢，不在乎這幾十萬的，隨便我什麼時候還！還不起也沒關系！」我只有撒謊。
「那怎麼行？」本分的媽媽馬上斥責我，「怎麼可以言而無信？借人東西一定要還的，何況還是這麼大一筆錢！」
我笑了，「所以啊，媽媽一定要快點好起來，然後我們一起還這筆錢，你可不許賴哦，讓夜兒一個人留下還錢會很辛苦的！」
媽媽終於露出了笑臉，「乖孩子，媽知道，媽一定能挺過來，看你的專場表演，看著你成為新娘子，給你帶寶寶！」
聽著她的話，我內心一片苦澀，新娘子？嫁人？生孩子？現在的我還有這權利嗎？即便四年以後他放我自由，我這肮髒的身體又還配得上誰？不過，看著媽媽的笑容，我暗自欣慰，只要媽媽能健康起來，這份付出也算值得了！
第二十三章 手術
動手術那天，媽媽是微笑著被推進手術室的，她是個外表柔弱，內心無比堅強的人，我為她自豪。只是，看著她的笑，我的心卻酸澀得發疼，天知道，這一進去，出來的時候是死還是活？我頹然坐在椅子上，低聲哭泣。王阿姨倒真的恪守她的職責，一直陪著我媽，陪著我。
「明芳菲家屬在嗎？」護士隔著口罩叫喊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擦了擦淚，連忙站起來，「在！在的！」
「請去麻醉師那裏簽字。」她指了指手術室旁邊一個窗口。
「哦！」我應了一聲，接過麻醉師從窗子裏地出來的單子，匆匆看了幾眼條款，便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單子遞回去的時候，感覺麻醉師的眼睛有些異樣，死死盯著我看的表情讓我覺得有些熟悉，好像記憶中有誰也這樣看過我。
一時想不起來，我走回手術室門口，焦急而靜靜地等待，因為緊張，我一直在摳著自己的手指。
王阿姨坐到我身邊來，安慰著我，「夜兒，放心吧，聽說這主刀的醫生是從外面請來的專家，這手術做了很多起，全世界都有名呢？」
「你怎麼知道？」我心裏稍稍一寬。
王阿姨有些尷尬，「我聽說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他請的？」
王阿姨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既羞愧又難堪，最後，她補充了一句，「夜兒，王阿姨知道我給你出了個餿主意，我…」
「別說了。」我打斷了她，「我現在不想談這個，我只是擔心媽媽的手術是否成功。」其實，我知道，這也不能怪王阿姨，我一旦落入了他眼中，即使我媽沒生病，他也會想盡辦法把我弄到手，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直覺告訴我，我是他的獵物，無論躲到哪裏，都逃不了他的鷹眸。
王阿姨便不再說話，走到對面的椅子坐下。
時間一滴一滴流過，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度秒如年，整整一個上午過去了，手術室裏還沒一點動靜，我低頭看著腳下瓷磚的紋路發呆，心裏焦慮萬分。
突然，視線裏多了一雙黑色男士皮鞋。
「蕭少爺。」王阿姨站起來，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
我沒有抬頭，此時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雖然他可以算得上是我媽的救命恩人，但也是使我一輩子蒙受恥辱的人。
身邊一暖，竟是他坐了下來。「肚子餓了嗎？吃點東西？」眼前多了一盒熱氣騰騰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糕點。
我把頭轉向一邊，沒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