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麻木得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鳳千辰有些挫敗的揉揉她的腦袋,「朕知道,口說無憑。你放心,朕一定會讓你看到朕的誠意,你等著。」
他轉身大步離開,孤獨的背影中透著從未有過的寂寥。他是天子,從出生便是眾星拱月,幾時需要他去哄別人?
翌日早朝,鳳千辰剛提議將賀牧之案發回三司重審,便聽得殿外通報:邊關八百裏加急到。
急報很快被人呈上來,鳳千辰只看了一眼便眉頭深蹙。
這是一封探子從鄔慈國傳回來的密信,信中說鄔慈國正在集結兵力,似有伺機來犯之意。
鄔慈國與綽月國相鄰,雖關系不善,但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忽然發動進宮呢?
就在鳳千辰沉思的時候,又聽得外面一聲通報:鄔慈國大使到。
大使帶著國書,國書的唯一內容是要鳳千辰即刻釋放賀牧之一家並派人送到邊境。若鳳千辰不從,他們便要舉兵攻打綽月。
這份國書無疑是一道催命符,沒有什麼比它更能證明賀牧之通敵賣國的罪名。
可一想到失而複得的淩霜,鳳千辰便不由得猶豫起來。一旦淪為罪臣之女,她便在沒有機會成為皇後。
遙記得他們上一次發生爭執,也是因為賀牧之的罪名。一別數月,幾度生死。
而今,好不容易才能聚首,難道還要重蹈覆轍嗎?
覆轍
消息傳到慈寧宮的時候,淩霜手中的茶杯落了地,「太後,怎麼辦啊?太後——」
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回來,唯一的目的就是保住一家大小的周全。她的計劃才剛剛開始實施,難道就要夢碎嗎?
「好孩子,別著急。你先冷靜的想想,到底是誰這麼處心積慮的要致你們於死地?」
這一點,賀淩霜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一直將賀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只有季媛鸝一家。她現在偶爾回想起來,竟不知當年是如何跟靜姝做了朋友?
「鸝妃現在雖不知道奴婢的身份,但奴婢接走小太子在先,得皇上庇護在後。她做不成皇後,自然把一腔怨氣都歸結到賀家頭上。」
「不,哀家以為,既然皇上已經查到你的身份,那麼鸝妃應該比皇上更早清楚。」
「若非知道你的身份,那日她何必要興師動眾想要置你於死地?要弄死一個小小的宮女,還用不到她鸝貴妃親自出手吧!」
回想起那日的一幕幕,淩霜不禁渾身惡寒,「奴婢已經謹小慎微,她為何還是會懷疑到奴婢身上?」
這次太後帶回宮的並非她一個生面孔,她實在想不到自己有什麼值得季媛鸝費心挖掘。
「愛。」太後的答案很簡單,「也許你自己並不覺得,但每次你看著小太子的時候,臉上所流露出的柔光讓你們看上去就像是這世上最平凡而深情的母子。」
她的真的已經盡量克制了。
可看到那個柔軟的小人兒在懷中傻笑的時候,她真的控制不住。那是比跟鳳千辰四目相對時,還要強烈一百倍的感情。
淩霜苦惱的皺起眉,「那奴婢就只能這麼離開了嗎?」
她的身份儼然成為一個公開的秘密,接下來等待著她的必然是一場又一場的廝殺。
太後沒有回答,只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方才反問道,「不要問哀家,問問你自己,你甘心嗎?」
看著自己在太後眼中的倒影,小小的、卑微的、惶惶不可終日的……
淩霜用力的甩了甩頭,不,這絕不是她想要的自己。她回來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除了鳳千辰。
慌亂漸漸消失,眼神重新堅定,她直起身來時脊梁依舊跟以前一樣挺得筆直,「多謝太後教誨,臣妾知道該怎麼做了。」
太後欣然一笑,拿去抽屜中早已經准備好的聖旨,「去吧,好孩子,去拿回你應得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