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跟沈偉領證那天,李華這邊寥寥親朋好友,沈偉那邊長輩已故,也只請了一些朋友,大家在飯店吃了頓飯,江暖沒有在飯桌上見到那個漂亮卻有些刻薄的男孩,心反而能輕松些。
沈偉解釋道沈臣希已經回美國了,暫時跟他媽一起生活著。
那天下雨了,江暖在樓上從窗外看,樓下一片朦朧,只看到雨水落在窗上,形成一道道的細流,人生從來都這樣,小河奔大江,都是命中注定。
令江暖感到詫異的是,沈家在A市最富豪聚集的小區,按沈偉的話說,就是近幾年做生意比較順利,多多少少賺得些錢,在A市也頗有點名氣。
李華結婚後,住處自然成為一個問題,按理說李華自然要搬去跟沈偉一起住,那麼江暖的存在就成了一個尷尬,江暖私心裏並不想跟李華一起住進沈家,她對李華道自己一個人可以住在家裏,沒關系的。
可李華根本不放心她,且不說她是個女孩子,更因擔心管教不便,江暖的成績會有所下滑。
到底還是沒搬出去,李華還要照顧江暖的生活起居,再者這兒的家離學校近,離李華上班的地方也近,只不過周六周天時候,李華回去沈偉那兒。
明明不想當一個累贅,最後卻還是給李華添麻煩,江暖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每周都去沈家聚餐,江暖也顯得分外乖巧與懂事。
而梁靜真的對楚賀上心了,她一連幾天放學後都跑去三中,就是為了摸清楚賀的習性,像個古代行軍的探子,小心翼翼躲躲藏藏又秘秘搜集關於他的一切。
江暖其實很羨慕,梁靜有這般炙熱這般喧囂去愛的勇氣,梁靜的性格一直外向,跟她恰恰相反。江暖骨子裏其實是薄涼的人,因為家庭的緣故,她內向且敏感,想來她和梁靜初識時,尚在小學,梁靜很受同齡小孩的喜愛,可她偏偏喜歡跟江暖玩耍,一次兩次,莫名的熱情讓靦腆的江暖漸漸接受,從而發展成十多年真摯的友情。
周五的時候,梁靜見色忘友,拋下江暖歡快地跑去三中了。
李華跟江暖去沈家,才一頓飯的工夫,外面已經下起大雨,夏雨磅礴,回去不方便,在沈偉的勸留之下,江暖這晚就打算在沈家住下。
沒有專門的客房,沈偉便讓江暖將就著住進沈臣希的房間。
江暖不好意思,沈偉道:「這件房間很少住人,臣希一直在國外,只是回來時偶爾住一次,我一直讓人常常打掃著。」
江暖硬著頭皮進去,心中暗暗揣測若是那個少年知道後,會不會生氣。
李華跟沈偉在客廳說著話,偶爾還能聽見李華的笑聲,江暖站在這個大大的房間中間,看著角落裏的吉他,桌上的手辦,還有牆上大大的海報,拘束地不知該怎麼辦,最後還是坐在書桌前。
房間的牆上掛著個精致的表,似乎只起裝飾作用。
江暖在房間裏,都能聽到屋外猛烈的風聲,還有雨打在窗上的劈裏啪啦聲,有些吵鬧,江暖想過去把窗簾拉上,她喜歡在雨天把房間窗簾拉上,那樣很有安全感。
雨水沖刷窗戶,世界模糊不清,江暖准備拉上暗藍色的窗簾。
她看到樓下有個人。
樓下空蕩蕩的街道,那個人孤零零的。
雨水一遍遍模糊著江暖的視線,可她莫名不想移開目光,她看見那個人無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的報刊亭下,似乎在躲雨,又似乎只是單純的發呆。
雨太大了,她快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忽然,她看到那個人低頭,似乎在掏一支煙,他低頭,點煙。
許晗。
江暖要出門時,李華尚未出聲,江暖小聲道:「媽,我就去下面超市買點東西。」
沈偉剛從臥室出來,看到江暖站在門口,便問道:「暖暖要去出?」
「嗯,沈叔叔。」江暖一邊快速換鞋一邊回答,「我去樓下超市買點東西,一會就回來。」
李華拿出一把傘,再叮囑一句:「快去快回。」
「知道了。」江暖接過傘,立馬打開門出去了。
等江暖跑到樓下那個報刊亭處時,那兒空無一人,她踩著雨水而來,鞋子已點點泥濘,雨水敲打著手上的雨傘,江暖滿心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