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疑問同時跳入兩人的心湖中,卻,都相同地沒有再探索下去的勇氣。 一切,早就該這麼著的,切切不可探出明確的答案,因為沒有人准備去承受。 一切,就這麼著吧…… 治療的過程直到四更天,葉盼融匯聚真氣行走十二周天,吐納完畢才算功德圓滿。 但接下來的時間,並不代表她可以充分地去思考天亮之後的比武,因為白煦凝重的神色,表示出他要以師父的身分和她詳談了。 他向來不是一個嚴厲的師父,更可以說是溫柔得天下少見的男人。 但當他繃起臉時,則代表他出於憂心忡忡,實在坐視不下去,才會出口訓誡他人。 而截至目前為止,白煦這輩子唯一訓誡過的人,便只有令他擔心叉疼愛的小女徒了。 葉盼融吃著師父調理的藥膳,靜坐在一旁。 面對著世間她唯一在意的人,縱有再多冷漠看世情的心,不願浪費一分一毫的時間在無意義的事情上,卻仍是安坐一邊,等著師父訓示。 「盼融,是為師教得不好。 」思索著種種訓辭,終究不舍嚴辭以對。 何況,徒弟有難,自是師父不濟,才會令徒兒遭受危險。 如果他更盡心盡力去教她更多事,今日她也不會受宵小暗算。 若他沒有恰巧與她同一路途,此刻的情況便糟了。 「師父早知道徒兒對醫術不在行。 」她擰起秀眉,不願師父自責。 他總是先怪自己,再關懷別人,她寧願他別這麼做,因為,這種方式比懲罰更令她難受。 「但身為江湖人,對毒的認知應有一定的程度。 為師對此並不深諳,莫怪你容易遭人以毒暗算。 」 「徒兒不愛聽這個。 」她別開頭,頰邊滑落一撮不馴的青絲,映得她蜜色的肌膚更形出色;但頸間的泛白疤痕,卻也折損了些許女性的美麗。 他瞧著了,只能歎了下。 適才療她身上的毒,才發現衣物遮蔽下的玉體可是充滿了難數的細碎傷痕啊!這孩子知道他不愛她身上有痕跡,同時也不耐煩照顧自己,便用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耐心地抹藥,看不到的全然不在意,任其傷痕化為疤,永遠存在身上做輝煌的紀錄。 唉…… 真要訓斥也訓不出什麼嚴厲的話,他只能轉口道:「除去了屈陘,你有其它計畫嗎?」 「沒有。 」她向來漫無目標地南行或西行,冬至時再北上,路過不平再臨時行動,從不會有所刻意。 白煦沉吟了下:「那這樣如何?為師正要回開陽『追風山莊』,你與為師一同前往如何?」 「為什麼?」 「因為我近日會研習毒物方面的醫書,並且在開陽有一名解毒名醫可以請益。 直到為師調制好更上佳的解毒藥品讓你傍身,你再與我分開。 這樣一來,我才能稍稍放心。 」 葉盼融擰著眉,靜默地看著師父溫柔而憂心的俊臉。 她總是麻煩師父,令他擔心的。 雖不喜歡見師父因她而煩擾,卻又明白這樣源源不絕的關懷、永不止境的付出,是她賴以維生的泉源。 如果她尚覺得人世間有一點點可愛,必是因為世上有白煦這麼一個人。 「我會在追風山莊與師父會合,但不一同走。 」她輕道。 「路上互相照應不好嗎?」他低問。 而她不語。 她的仇人不少,想靠打敗她成名的人更多。 師父向來沒讓世人知曉他武功卓絕,遊走五湖四海,廣結善緣,而從無人尋仇。 如果與她一同走,師父不會有太安穩的日子可以過。 既知如此,何必勞煩他,到後來他只會沾惹更多的麻煩而已。 「別胡思亂想,不會有事的。 」看清幾分她的顧忌,伸手輕拍她手背:「為師不張揚你是我愛徒之事,並不代表我怕人知曉。 表現出孑然一身的你,行事才能全然地無牽掛。 怕是你棄嫌為師無名於江湖,會受人輕侮的目光。 」 「徒兒不會!」她急叫。 訝然師父居然在語氣中添了薄責,直到望進師父和煦的笑眼,方知這是他小小的計謀,心下不禁詫異,又有幾絲懊惱。 「你當然不會,一同走吧!讓師父也沾沾你的光。 」 「如果師父心意已決,使兒當然無話可說。 」師父真正的用意,她豈有不明白的?盡可能的範圍內,白煦總極力想保護她。 尤其今日中毒被他遇個正著,恐怕會有好長一陣子,又要惹他掛心不已了。 就像一名慈愛的父親,永遠害怕羽翼下的雛兒受一丁點傷害;即使再明白不過,小小雛鳥早已羽翼豐碩,卻永難放下那顆父母心。 他像她的父偏開螓首,心下不知為何而沉重,幾乎快要不勝負荷了! 輕風徐來的初春時節,拂面的為何竟是躁意?那春寒料峭,吹不化冰凝的心境,猶如來自非親情的溫情,終究也只是外來的施舍,教她萬般難以承受。 何時,她最渴求的竟也同時是她最厭惡的呢? 她的貪婪,在步入十八歲之後,又劃大了它的版圖,只是渴盼的領地會是什麼? 自厭自鄙的情緒讓她冷豔面貌更添加了分冰霜,望回那一湖溫柔的包容,她只能失神…… 第1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魔幻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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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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