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爸爸呢?陽陽是不是也有兩個爸爸?」陽陽開心拍著小手,問道。 邵士森笑笑,捏捏陽陽的小臉蛋,笑罵道:「真是個貪心的小東西。 」抬頭略有些責備地看了看鬱宛西。 鬱宛西理了理一時的情緒失控,斂起眼角的淚水,目光望向遠處,不管望得再遠,卻依然是沉沉暮空和頭頂飄浮沉壓的層層黑雲,看不清,分不明,望不到之後的永遠在哪裏? 邵士森順著她目光而望的方向眺遠望過去,依稀可見暮色下有些許燈火點亮,有人家還在炊煙而起,這個古老的小鎮,這個記憶中的古鎮,是否還如從前那般靜謐,寧和?只是如此寧靜的小鎮都是他們所有人刻骨銘心的痛,是所有故事中的人的萬劫不複。 「要回去看看嗎?」邵士森似問非問,心中感慨萬千。 「不,那個地方,我永遠也不要再回去,」鬱婉西立刻緊張地否決,那生她養她的土地卻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重歸的故裏。 記憶中的那條鋪滿鵝卵石子的小路,那條蜿蜒折曲的巷子,經過無數場大雨的洗禮,卻怎麼也洗不淨流淌飄散開來的那抹恐怖的紅色,從此,那個小鎮也在她的腦子裏形成用血譜成的不歸路,還有這片海,無數次出現在她的夢裏,無數次她在這片海裏看到鬱宛琪破碎血色的笑影,看到父親陰沉可怖的臉,慢慢地沉入海底,灰飛煙滅…… 邵士森在心底裏暗歎了一聲,鬱宛西,你的「不」到底是因為宛琪還是因為葉蕭岑?或者因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又或者因為自己… 第七章破碎家園 第二卷回憶如風似水 十幾年前 這個夏天過得漫長而悶熱,樹上的蟬鳴沒完沒了地喧囂著,當午的太陽烤熱這個小鎮的每一寸土地,大道小巷偶有幾許行人也是匆匆而過,這個時候,大家更想安靜地呆在家裏,享受即使是一個小小風扇帶來的微微涼意。 鬱宛西坐在一張木椅上,椅子會時不時地出吱呀吱呀的呻吟聲,這把椅子父親返修了數次,椅面上有七歪八倒的幾顆泛鏽的鐵釘張揚著,如果不是很熟悉這張椅子的習性,坐在上面就算不摔跤也非得被釘子紮得體無完膚。 此時椅子所出的吱呀聲完全聽不見,被震耳欲聾的敲打聲,碎裂聲,破罵聲,啼哭聲所代替,鬱婉西木然地看著「相濡以沫」的夫妻又上演一場又一場幾世怨偶的「仇戰戲碼」,漠然地看著鬱宛琪哭啼著求父親與母親休戰,仿佛她不過是個局外人。 貧賤夫妻百事哀,或許真有它的道理所在,相濡以沫,相敬如賓的夫妻或許只適合生活富足,無憂無慮的夫妻。 不管是因為生活的所迫還是因為感情的疏離,父親與母親從鬱宛西還未記事就再也未停歇過戰爭。 記不得是在幾歲時,也是在一個夏天,父親在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母親不停地抱怨著,直到父親手中的那瓶酒被砸碎,也宣告另一場戰爭的開始。 那時的家裏似乎很少有一樣完件,母親在房裏收拾著簡單的衣物,想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去,鬱宛琪一直拉著母親,哭著,求著,只有鬱宛西縮在角落裏,偷偷地用玻璃碎片劃過自己的腳面,看著不斷汩流出來的血液,始終不哭一聲,鬱宛西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血她的痛時制止了這場愈演愈烈的戰爭,還是母親屈服了在鬱宛琪的眼淚裏。 慢慢長大之後,隨著父親與母親永不停歇的戰爭爆,鬱宛西也不再犯傻,用這樣自殘極端的方式去阻止源源不斷的大吵小鬧。 吵吧!摔吧!鬧吧!鬱宛西既不像鬱宛琪那樣楚楚可憐的求著哭著,也不再用最傻最極端的自殘方式來阻止他們一時的休戰。 她學會了漠然處之,慢慢習慣將自己孤立於戰爭之外,就好像現在,恍若一個看客般的事不關己。 只是鬱宛西也是在後來才明白,父親不管怎麼和母親吵,怎麼罵母親,他還是想和母親在一起,或者說還是很愛母親,因為他摔的鍋盆碗筷都是家裏最不值錢最破舊的東西,他還是想要那個家的,只是母親卻不然,即使她曾經或許愛過父親,可再美的回憶也抵不了這些年的磕碰和無休止的爭吵,母親曾經是一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嫁給性格倔強卻又一事無成的父親,原本就是一個童話,只是童話終究不能在殘酷的現實中演繹,不然只會破碎不堪的下場。 鬱宛西有時候想,也許這個童話的起始就不是單純的相戀,或許是某種陰暗下的無奈。 因為在母親的眼睛裏,鬱宛西從來沒有看到過母親對父親的愛,哪怕只有一點點。 第八章殘破的成年禮 母親離開的那天晚上,天氣很悶很熱,雷聲一直轟轟地響徹,卻遲遲不落下人們期盼已久的雨,一場夏雨至少能帶去連日來的悶熱。 在黑暗的房間裏,一道閃電在瞬間中閃亮。 恍惚間,鬱宛西似乎看到含淚的母親幽幽地望著她,印象中的母親很少用這種靜柔,哀傷的目光看著她,母親更多時候是看鬱宛琪,鬱宛琪是鬱婉西的姐姐,但鬱宛琪的性格更討喜,溫雅恬靜,楚楚可憐,她更像母親,而鬱宛西的性格更像父親,固執,偏拗,倔強,甚至叛逆。 閃電終於只是一閃而過,母親模糊的影象隨光晃動一下,便與她哀傷的目光一起落入黑暗,鬱宛西在一聲破碎的歎息中複又沉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震天動地的驚雷落地響徹,巨大的雨點也隨之落下,窗外明明吹來難得的陣陣涼風,背脊處卻是陰風習習,陰冷交替的汗涔濡濕了單薄的衣衫,然而身體裏卻傳來異樣的粘稠,悶熱與不適讓她從沉悶中醒來,用手去觸摸那塊黏黏的液體,通過一閃而過的閃電光亮,她看到自己滿手的血跡,驚呼了一聲,想去喊睡在旁邊的姐姐,然而竟然是床側空空,鬱宛琪卻不知在何時離開了房間。 鬱宛西慌亂地下床連拖鞋也顧不得穿上,赤腳跑了出去,身體裏那般陌生的溫熱液體還在緩緩下淌,鬱宛西害怕得只想找到姐姐和媽媽。 「媽媽,我們不能丟下妹妹。 宛西最怕打雷,她醒來會害怕的。 」鬱宛琪的淚在雨水的沖刷下看不清透。 「宛琪,媽媽現在沒有能力再帶宛西,媽媽答應你,等我們生活穩定了,再來接宛西,好不好?」以宛西的角度,只看到母親蕭涼的背影,還有這淒婉的聲音夾雜在雷雨中,像是聲聲的哀嚎。 「那我們就不要走了,媽媽,我們為什麼要走?我們都留在這裏,一家人生活在一起,這樣不好嘛?」善良的鬱宛琪總是這樣對母親哭求著,在雨中,相依相偎的兩母女緊緊擁抱哭泣在一起。 接下來的一切鬱宛西不想再看,在轉過身的那瞬間,突然的閃電亮如白晝,鬱宛西看到在另一房間的窗口上,閃過父親陰晦不明,絕望而悲痛的臉,後來成為鬱宛西對父親最深回憶裏的定格。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魔幻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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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落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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