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驀然瞪大了眼睛,看著笑眯眯的男孩,不由又是歎氣又是搖頭:「你呀,該說你什麼好呢?你要做強盜土匪,那還不餓死?身體這麼弱,怎能吃得了餐風露宿的苦?再說了,那些人,都是些野蠻生靈,萬萬合不得你的脾性。」
岑因玨看著太子認真地苦惱,忽然嘩啦一聲大笑起來:「殿下,逗您開心的,您還當真了?」
李賢伸過手去,揪住了那孩子的鼻子,岑因玨這次沒有閃躲,明亮的眼睛直直回視著他:「殿下,真的不早了,該回宮了,小心別人又要惹是生非。」
「你知道,我出來見你一次不容易。」李賢就勢身體壓過去,隔著桌子,壓迫著他。
「那就不見吧,於公於私,我都幫不了您什麼。」
「你以為我見你,是為了利用你?」李賢開始皺眉頭。
「可是我知道我回應不了您的盛情。」
「因玨,你多大了?」
岑因玨歪頭想了想:「再過七天就整十七歲了。」
李賢松開手,重新坐回去:「真的太年輕了。」
「殿下?」
「我已經二十八了,還是碌碌無為。」李賢的目光黯淡下來。
「殿下,您已經很出色了!」岑因玨的目光卻亮起來,他幾乎帶著一種灼‧k看著太子,「您文武雙全、雄才大略、高風亮節、忠孝節義、氣度不凡,您滿腹詩書、才氣縱橫、津通兵法,著有的《後漢書》,誰不說好?誰不稱道?您是諸位王子中最好的,殿下!」
「我有這麼好麼?」李賢好笑地看著眼前‧k情澎湃的少年,「照你這樣一說,我豈不成了完人?」
「事實如此。」岑因玨用手撫慰自己的胸口,似乎在壓制自己猛然激動的情緒,「今年,高宗皇帝病重無法臨朝,您代為處理政務,不是已經贏得諸多大臣的交口稱贊麼?事實勝於雄辯。當然,您也有弱點,人無完人。」
「哦?我的弱點是什麼?說來聽聽?」這才是這位太子殿下對這個少年念念不忘的原因,這個少年,總是講他人不敢講,言他人不敢言,這是李賢喜歡的。
「您哪,」岑因玨搖搖頭,「第一,不該和我來往,這對您的聲譽不佳。」
「如果這是我的弱點,我承認,但是我不會改正。」李賢沉聲道。
「第二,您太仁慈了。」
「怎麼講?」
「別人欲置你於死地,你卻遲遲沒有反應,最終,吃虧的會是你。」
「因玨,你是不是聽你父親說了些什麼?」李賢神色越發肅穆。
「有人在武後面前進讒言:『以賢之相,不能繼承皇位。』」
李賢笑起來:「我知道,是明崇儼那個老賊。」
岑因玨搖搖頭:「殿下,朝廷的事我無意去管,我只是……擔心您,不要太仁慈了。」
李賢忽然嚴肅地看著他說:「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來找你嗎?」
岑因玨搖頭。
「我打算——」他做了個砍頭的動作,岑因玨一驚,他卻笑了笑,「但是要等待時機,不能輕舉妄動,打草驚蛇就更不妙了,他是母後的入幕之賓啊。」
「殿下,您太沖動了。」岑因玨臉色大變。
「是你說我不能太仁慈的,不是嗎?」
「可是……」
「可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