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因玨的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卻無法說出到底不好在哪裏,明崇儼不是個好東西,明眼人誰都知道,可是大家不敢得罪他,因為他的背後是權欲沖天的武後。
「這次來我是想告訴你,我可能有段時間無法來看你了,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嗎?」李賢深情款款地看著他。
岑因玨點點頭。
李賢忽然說:「因玨,你為什麼不愛我?」
岑因玨的臉色越發蒼白:「殿下……」
「因玨,因為我是太子麼?因為我太老了麼?」
「殿下,您知道那不是理由。」
「那為什麼?」李賢走到岑因玨的面前用手按住他纖細的雙肩,幾欲把他掐進自己的骨肉之中,「告訴我個理由。」
岑因玨面有困色,最後才囁嚅地問:「您真的非要一個理由?」
「當然!」
「因為……因為……您是男的。」
「什麼男的女的?有沒有吃的?老子餓死了!」一聲粗魯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靜謐。
「何人如此放肆!來人——」
可惜李賢的話還未說完,一白雪亮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
這是長安城西郊的一座別致的小庭院,是太子出外遊獵時的行宮。
出了東宮,向西經過安禮門、玄武門,從芳林門出了宮城,一直向北跨過永安渠,便可以到達這個小庭院。
庭院很是寂寥,平常只有三四個人把守著,偶爾太子出巡時,會帶來貼身的侍衛,也用不著在庭院裏的家丁們。
當然,家丁們也習慣了每次太子出巡,總會帶著一名少年,或者,這少年會提前到達這裏,等著太子的到來。
少年是宗正卿大人府裏最小的公子,文弱、清秀,卻總是一副漠然的神色,讓家丁們與侍從都搞不清他到底在為什麼不開心。
能得到太子的垂青是多少人渴盼的事啊!
他們在庭院裏總是隨便坐坐,聊聊天,便什麼也沒有了。起初這些人還忍不住渴望能夠看到太子沉溺男色此類的勁爆秘聞,可惜,兩人總是清清淡淡的,甚至連牽牽手的舉動都沒有。
後來,人們也就疲倦了,或許他們真的只是比較投緣而已,畢竟高高在上的太子也需要朋友。
這次,又是少年提前到來,太子來到時,已接近三更。
家丁們有的敵不住瞌睡蟲的誘惑,站著就昏昏欲睡了,侍衛們還算盡職盡責,可是不曉得怎麼回事,覺得眼前一黑,便倒地人事不知了。
闖進會客廳的是個身高接近七尺的男人,落腮胡子,豹子一樣的圓眼睛,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甚至還有些血跡,他的刀架在李賢頸項上,不耐煩地東看西看:「咂!真無趣,還以為深更半夜能看到女人光溜溜的身子呢,怎麼是兩個男的?啜!格老子三年沒碰過女人了!」
李賢的臉色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情,起初他以為這是他的政敵派人來暗殺他,可是——這男人好象意不在此。
「你到底想做什麼?」倒是離他們兩步之遙的岑因玨最先回過神來,他站直了身子,宛如一只蓄勢待發的弓,渾身繃得緊緊的。
「有沒有吃的?」發現沒有最想要的女人之後,落腮胡子只能退而求其次。
「有。」岑因玨簡單利索地回答,「能不能請你先放了他?我命人去取食物。」
「你當老子是蠢蛋啊?」落腮胡子呼哈哈地笑起來,「少羅嗦!小兔崽子,快去拿吃的!老子要最好的飯最好的酒最好的肉,否則我就砍了他做燒肉吃!」
李賢沉聲道:「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