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醉一臉惋惜的道:「二哥,難得你大展身手,好歹讓我看看。」雷儒喝道:「快走,我馬上就來。」馮小醉知道孤星追月非常鐘愛千黃,只怕待會兒被人誤傷,所以才會要他先帶走。「那二嫂回來尋不見我們怎麼辦?」雷儒聽得眼中一淡,輕歎道;「她不會再來了。」
馮小醉依依不舍的走開,他並非擔心雷儒,只是可惜雷儒一身武功未能盡覽。雖然兩人在一起已又三年之久,但馮小醉見雷儒每次出手,都是三五招便已經分了勝負,所以對他來說,雷儒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一直是他心中的迷。而這幾天所傳的風雷劍法,更是讓他生出不少的疑惑。
但王爺好像要給馮小醉這個機會似的,只聽他道:「你們知道的太多,誰也走不了了。」雷儒冷笑道:「王爺不忙著為皇上挖寶藏,卻與我等山野糾纏。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道啊。」王爺不答,但那十幾個人已經圍了上來。馮小醉雖然不舍,但還是一溜煙的跑了。有鬼書生斷後,試問誰又能越他半步。
時至入冬時節,一眼望去,空空蕩蕩,索然無味。雖是江南勝地,只因心已經枯謝,淚已經流盡,觸目只能使傷心之人更傷心。
天蒼蒼,野茫茫,除了埋怨命運無情,人生無常。垂手弄衣,兒女情,苦了白發人,莫傷悲啊莫傷悲,何處青蓮不染泥。
孤星追月擦幹淚水,現在她已經想通了,自己已經不再是只為自己活了。心道,既然蝶曉依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做那些事,為什麼自己不可以。馬車快速前行,蕭萬楚臉上陰晴不定。這鐵打的漢子也有些猶豫,有些不忍,但他的眼中還是那麼的堅毅。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還在帶著眾人前行,雖然孤星追月做什麼他都不會反對,但她帶回的這個殘廢老人卻在他心裏打了個結。
外面已經伸手不見五指,車內卻有燈光,光雖然不夠亮,但在孤星追月一襲白衣的反襯下,似又明亮了許多。孤星追月看著外面那模糊的樹影正在倒退,她知道離得越來越遠了。但眼中反而更加明亮了,一種炙熱的力量正在燃燒,她還是回來了,她還會回去的。手中緊握著月劍,冰冷的月劍此刻似也受了她的感染,發出白玉般的光芒來。
躺在孤星追月身邊的趙管家突然眼中一亮,凝神細看她手中的月劍,又看了看她,不禁輕輕的歎了口氣,這一歎卻打斷了孤星追月的思路,她猛然轉頭,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趙管家,趙管家苦笑著搖了搖頭。
「你是裝的,你不是啞巴?」孤星追月顫聲道。趙管家輕咳了咳,或許是因為很久沒有說話,好半天才嘶啞著嗓子道:「是。」孤星追月厲聲道:「為什麼?」趙管家側過頭,閉目不答。孤星追月道:「你是為大將軍守住了秘密,但他給你什麼,最終什麼也得不到,不但自己取不到寶藏,還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說到此,孤星追月不禁替他的兒女不值,他們的死,是那樣的毫無價值,那般的無奈。「你對得起你的家人嗎?你如此活著是為了什麼?」趙管家睜開眼道:「那你又為什麼而活?」孤星追月道:「我,我……」此刻方知,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活,因為這理由太多,要麼根本就沒有答案。
趙管家歎了口氣,笑道:「好死不如賴活著,總算熬到頭了。」
為何而活,雷儒也陷入了這個問題。王爺那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讓他再一次無言以對。而身邊之人是容不得他有片刻松解的。
第十六章 太乙觀前群英會 潭穀深處聚寶盆
紮木身邊一個作道士打扮的長須老者,出手便是連環絕殺,毫不留情。其劍法之毒辣,端的是非同小可。其一動,其餘眾人也動,轉瞬間已經有六七人從不同的方向攻來。雷儒似還在低頭思索,但卻已經出了眾人的包圍圈。但此圈出了卻又進了另一個圈中。剩下的這幾人中,以紮木身後的紅袍老者為首,眾人皆以他為中心,呈扇形將雷儒圍住。
雷儒暗道,不知王爺用的什麼手段,竟然請來了這麼多的高手。略掃一遍,發現沒人均在四十歲以上,多像是退隱多年的的江湖豪客。除了紮木以外,其餘幾人均是生面,但每個人的眼中都似對雷儒有一股無名的仇恨,恨不得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其中一個山羊胡綠衫老者恨恨道:「今天可別讓這小子跑了。」另外幾人雖未出聲,但自其神情來看,皆是要與那山羊胡老者同進同退。雖然每個人都恨不得見雷儒碎屍萬段,但終還是畏懼鬼書生之名。而且剛才雷儒略施小計便將眾人嚇了一跳,所以只能等那紅袍老者發號施令。
雷儒雖不懼於這幾人,但卻在心中奇怪,這些人何以對他如此視如仇敵。
先出手的是紮木身後的紅袍老者,這倒令雷儒沒有想到。紮木上次敗走實是初回雷儒這樣的中原武林高手,一駭之下先就失了勢氣,武功也因此受阻,所以雷儒坐著以單手使劍便將他挫敗。此次有那紅袍老者撐腰,武功發揮的淋漓盡致,其掌力剛猛雄厚,而紅袍老者又再身後或掌或拳,使得攻勢頗為猛烈。
若是單有此而二人,雷儒必會以問雷掌與之一較高下,但左右幾個人的武功顯然也不弱。紮木內功頗為深厚,若是與他以掌硬對,勢必會讓那紅袍老者有機可趁。十幾個回合下來,雷儒依然沒有看出兩人的武功來路,,所以只以玄雷心訣中的拈花獻佛借力打力,再以幻影盾的玄妙步法遊走在幾人之間。
雖然紮木的掌風呼呼,但雷儒根本就不招呼他,反而是身邊幾個人生怕他一個收不住打在自己身上,所以一個個瞻前顧後,反而亂了起來。這樣就算雷儒出不去,他們也傷不了他。
突聽那紅袍老者一聲怪笑,另外持劍的幾人加入戰團,而紮木卻退了下去。雷儒仔細一看,但見人人手提長劍。站的是金木水火土,每個方向又有兩人,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在後之人若隱若現。共有十個人組成這個無名劍陣。
紅袍老者依然列於劍陣之中,但始終貼在那個山羊胡的綠袍老者身後,不過此時手中多了一柄青峰寶劍。劍陣緩緩轉動,雷儒發現,在最主要的一個位置上,卻是那個做道士打扮的。看他樣子似是對此陣還不是很熟悉,心下暗道,這必定是史易拓的位置,只是他此時一走,只得另外讓人補上。不過,他這負氣一走,這劍陣恐怕就要失去它原有的威力了。
再細一看,那紅袍老者的位置剛好與史易拓所在的位置相生相克。原來此陣是以金木水火土相助,每對之間相生相克,兩兩之間相輔相成,而以長劍為兵器,雙人為隊,不但陣型靈活,而且發揮了眾人的特長。如此陣勢就如五個絕世高手同時出擊,想及此,雷儒也不禁皺眉,凝神以待。
紅袍老者再次怪笑,劍陣忽然一變,前面五人忽而移位退後,後者則居上,以退為進,虛虛實實。只見紅袍老者青峰劍無聲無息已經到了雷儒面前,雷儒雖不知道陣中的奧妙,但已經知道紅袍老者必是當下的主陣之人。是以破了此人,此陣亦破。
雷儒人雖劍走,錯步讓開來劍,不退反進,貼身跟上,紅袍老者臉色微變,收劍立而不動。待雷儒欺近時卻突然一縮身,背後那人如離弦之箭,連人帶劍直接撞向雷儒懷中,在雷儒身後左右的八人幾乎同時出手,攻他不備。刹那間一道劍影便已將雷儒籠罩其中,紅袍老者縮身而出,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
然而,紅袍老者還沒有笑出聲,便已經愣住了。因為雷儒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身後九人圍在後面,在他們臉上,除了驚奇之外還有恐懼,只因在他們看來,雷儒已經不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真的如鬼一般。
眾人只覺前所未有失望,雷儒的武功已經到了神話般的地步。若是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對於這些人來說,雷儒將是他們揮之不去的惡魔。所以,就算真拼命也要把他斬於劍下。
雷儒站在紅袍老者面前,並沒有出手,只是靜靜的看著,只覺這個人似曾相識,然而他似乎太老了,而那個人卻只是個少年。雷儒不覺輕聲一歎,突然舉步後退,轉首間已經奪下四柄劍,眾人只覺眼前一花,早已慌了神。頃刻間,皆被雷儒點了穴,九柄劍插於地上。
想當年,這九人在江湖中可謂風靡一時,顯赫無比,不可一世。而此刻,他們的眼中除了恐懼,已經只剩下絕望了,一個個臉色煞白,冷汗直流。命運再一次讓他們別無選擇,但雷儒的舉動卻是大出他們的意料。
雷儒抱拳向九人道:「各位前輩,多有得罪。」然後提劍對紅袍老者道:「請賜教。」紅袍老者將劍丟棄,尖聲道:「老兒劍法是不如史易拓,但卻要借故人一套困獸屠魔掌與大名鼎鼎的鬼書生過兩招,還望承讓。」紮木踏前一步,悶聲道:「我還沒有為王爺做過一件事,現在就先接他幾招。」說著也不管那紅袍老者,竟是大踏步而來,出手雖然只是一式簡單的平推,但其內力渾厚,加上鐵塔般的身軀,這一招就如泰山壓頂般石破天驚。
雷儒暗忖,其人武功雖然不是很精,但這一身內功修為卻是身後幾人無法相比的。若與之糾纏不清,必然惹來後患,說不得只能一鳴驚人,先聲奪人了。紮木自上次一站,對雷儒實是畏懼不已,所以此刻出手倍加謹慎,生怕一不小心又中了道兒,是以只敢使出七八分力,以求還能有後腿之力。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掌居然結結實實的打在了雷儒身上,但力道過後才發現,對方猶如一潭死水,晃了晃便又歸於泰然。然而雙掌卻被黏住了,卻是難撤半分,而雷儒身後幾人卻像突然像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掌一樣,全都坐倒在地。
紅袍老者面色大變,道:「拈花獻佛。」心中只道,紮木此掌之力足可開山裂石,更何況是這血肉之軀。雷儒行此險招,位的就是要震懾那個紅袍老者,雖然還不確定他是不是那人,但他卻想一式此人武功。
紮木忽覺身如電擊,突然向後倒飛出去,龐大的身形重重的摔在地上,抽畜了片刻便一動不動了。紅袍老者眼中失去了剛才的那股自信,他只能在心中暗道,師父,此魔真的能屠殺得了嗎?然而我已是困獸,除了一戰,還有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