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書生外傳

姜靈―伊結 作品,第28頁 / 共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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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易拓道:「我劍長三尺五寸,而你只有二尺七寸,少不得要讓你左手了。」馮小醉暗暗咋舌,沒想到這老頭兒背著聽也能聽出他的劍長來,但面上依舊笑道:「哈哈,我不但手會使劍,還會用足呢。少說大話,接招吧。」馮小醉本來也想學著史易拓一樣背著身,但對方武功太強,風雷劍雖然厲害,但他才學不到十天,難以發揮,所以他只有迎背而攻了。

風雷劍法雖是雷儒所創,但它融入了一十四路劍法的精要,加以幻影步法的輕盈奇速。所以劍法的要旨在於快而出於奇,隨心所欲而連綿不絕,時而如泰山壓頂力撼山河,時而如蜻蜓點水般飄然若失,或如閑雲野鶴來去無蹤。其快如迅雷不及掩耳,其緩時則聲威如轟雷。外人看來則覺劍法如入鬼魅深淵般險峻,或是仙人散步般悠閑。當雷儒首次施展時,癡情曾經評道:「風雷只劍,借情於劍,以情而變,而天下之變,則以人情最難揣測。劍術之變化,唯風雷莫測矣。」創此劍法時,還有一個緣故。因為雷儒因想念孤星追月而無法集中精力去練功,所以為了尋找心中的依托,就不停的練,直到這種行為成了一種規律。只要一想起,便開始練劍。癡情所傳的一十四路劍法,不知被他練了幾千幾萬遍,但到後來,越來越不像,越來越沒有原來的招式。最終因思成夢,創下了這套劍法,因為此劍法是寄相思與***,所以稱為風雷劍法。

雷儒教與孤星追月和馮小醉時,沒有將其中原委告訴,只是說了其中的變化精要,所以馮小醉此刻根本不知道,劍法的厲害之所在。馮小醉此時心下著急,但還沒有就此便逃。史易拓心中比他還急,兩人已經交手過百招,不但沒有傷到馮小醉,卻是連他的一片衣角也占不到。馮小醉也如此,不覺心下失望,被史易拓一攻,忙又險中求勝,使出風雷劍來。慢慢的,馮小醉便發現了這點,只要是危險到來時,總能化解。

馮小醉心中雖覺好玩,但生死之間也不敢大意,只是暗道,這老兒要是拼命,便只有逃之夭夭,然後再找二哥理論他這劍法去。史易拓心下狂躁不已,本想以自己的劍法,十招之內就算殺不了馮小醉,也能讓他險象環生。沒想到馮小醉一上來便是一套稀奇古怪的劍法,剛開始還好控制,一面衡量一面逼他使出更好的招來。但漸漸發覺馮小醉根本就沒招,卻偏偏能化解他的劍招。

史易拓本不善於用左手,而此刻又背對著馮小醉,武功實是十成不到八成,若正面對敵,或許早分勝負了,畢竟馮小醉功力不如他。史易拓心中暗想,如此鬥下去不是辦法,只怕要到千招以上方能見分曉,而此次當著王爺的面,如果連一個無名小卒都收拾不了,那劍狂之名實為虛文了。

想及此,史易拓忽然劍換右手,鬥轉星移面對馮小醉。馮小醉只覺劍勢徒然暴漲,劍氣破風而來,方知不妙。待要逃走,卻已經被對方纏住,不禁大罵道:「史老兒,你耍賴皮。」史易拓雖然以前性如禽獸,但卻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如今被馮小醉罵他不守信用,倒覺得臉面無存。是以出劍更快,逼得馮小醉無法開口。堪堪十餘招過後,馮小醉早已慌了神,那裏還記得什麼風雷劍法,只有招架之勢,無還手之力了。

史易拓此時心中已經把馮小醉置於死地,所以下手毫不留情。徒然狠下殺手,右手反劍直刺馮小醉心口,左手來擒他咽喉。馮小醉心道,我命休矣。忽覺身後一股劍氣直嘯而過,手中之劍早已不在。心下一喜道:「二哥來了。」

只見雷儒面向著馮小醉,眼中似悲似癡。身形快如鬼魅,出手如電,劍聲如雷,震耳欲聾。史易拓一劍不中,不覺驚奇。待見一人影背而來時只覺眼前一花,忽又不見了。但覺身後一劍刺來,忙撤劍擋之。兩人雖然背對而戰,史易拓卻覺四面被人包圍,對方之劍猶如萬箭齊發,叫他擋之不盡,禦之不能。雷儒停手後,他還覺得眼前有人舉劍向他刺來,依然拼命的護著倒退。

馮小醉笑道:「唉,可惜了一身好衣裳。」史易拓聽到聲後方才停了下來,只見自己衣服上有無數劍痕。不禁黯然道:「果然青出於藍。」馮小醉向雷儒道:「二嫂呢?」雷儒道:「走了、」馮小醉奇道:「走了?她……」見雷儒面顯悲色,馮小醉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把酒遞上。雷儒苦笑無語,接過仰頭痛飲。

原來孤星追月昨夜聽到蕭萬楚前來以簫聲苦苦相勸,要她回靈簫宮。她自知難與命運抗衡,又不願雷儒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所以悄然離去。雷儒到得曾無花處,曾無花告知孤星追月並沒有去過,才驚覺昨夜孤星追月的舉動。回來後在自己枕頭之下發現了一縷白發,才知昨夜非夢。其實,他何嘗不知。

雷儒心中悵然,所以見了馮小醉與人打鬥也無心過問,直到生死關頭方才出手,而此刻情緒,正是創風雷劍的心境,只是又多了份離愁。悲歡離合,豈能人控,所以劍也無法控。因此,一世劍狂才會在數招之下敗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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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眾人原本被白靈攪得一團糟,但馮小醉一出來,白靈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又把目光集中到馮小醉和史易拓身上來,見兩人的比武堪稱舉世無雙,一個背著,一個面對,還當是史易拓有心戲弄馮小醉。紮木心中暗道史易拓這次要吃大虧了,他以為馮小醉就是雷儒,因為兩人身形差不多。但數招一過,就發覺不對,這倒讓他糊塗了,難道那一套劍法坐著比站著還要厲害,直到雷儒出現,他才釋然。

眾官兵眼見馮小醉就要死於劍下了,卻不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兩人的交手更是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

史易拓一敗之下,棄劍欲走,卻聽王爺道:「勝敗乃兵家常事,誰又能一世不敗。」轉眼看向雷儒道:「這位便是人稱鬼書生的雷儒吧,上次皇宮一絕,無緣相見。如此江湖奇人,今日得見,甚是幸會。」雷儒轉身道:「王爺不遠千裏來此,難道就為了見在下一面嗎?還是要把在下緝拿歸案。」王爺笑道:「誤會,誤會。那些個貪官早就該殺,此事我已經稟明聖上,要他開恩赦免。此次巡遊到此,聽得部將說山中有奇人,細一打聽才知道是你,隨來一見,沒想今日卻是大開眼見。」雷儒道:「到叫王爺費心了。但此簡陋之所,非是王爺願瀏覽之地。」

「喲,這是哪裏的話,我們王爺英雄惜英雄,見到如此人才自是倍加青睞,怎麼能如此猜測呢?想王爺學前人孟嘗諸君,為國招納賢士才俊,替聖上排憂解難。這為國為民,報效朝廷,豈不都是每個熱血男兒所應做的嗎?」眾人見那美婦人說的頭頭是道,不禁大聲道是。

雷儒淡淡一笑道:「我們乃山野之人,比不得他們志高遠大,只要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便已知足。一日三餐,暫還無須嗟賜。」王爺道:「此言差矣,若一日無君,一日無秩序,如此民不聊生。那又待怎生安得自樂。只怕天下大亂,人心惶惶,饑不擇食。」馮小醉道:「是弱肉強食,不過只要能尋得一二處寶藏,那還怕餓著。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到時候,哼哼,別說什麼狗屎英雄,就算皇帝老兒也能做上一坐。是吧,二哥。哈哈哈。」

馮小醉這一說,嚇得眾人一跳。王爺身邊之人大喝道;「大膽狂徒,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也敢胡說,你就不怕你的項上人頭嗎?」雷儒道:「還請王爺息怒,三弟此人是沒有那麼大的志向的,就算有時會貪婪,也不會做那些枉人性命,束人自由,搗亂國運,危害黎民的不道之事來。」馮小醉接口道;「就是,誰要有這心思,還敢說出來嗎?本人既不貪財,也不愛權,只喜人間這珍品。」說著舉酒一飲,贊道:「

清清清,濁濁濁,清濁混肴難分明。一飲清濁酒。

是是是,非非非,是非做人難分明。二飲是非酒。

愛愛愛,恨恨恨,愛恨成仇難分明。三飲愛恨酒。

來來來,去去去,來去誰人難分明。四飲來去酒。

黑黑黑,白白白,黑白無常難分明。五飲黑白酒。

有有有,無無無,有無身前難分明。六飲有無酒。

醒醒醒,醉醉醉,醒醒醉醉難分明。七飲醉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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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貴貴,賤賤賤,貴賤長短難分明。九飲貴賤酒。

唉,人生前世今生戲,古今知己難分明,難分明。再飲古今一杯酒,了去無數心中事。」馮小醉說一句飲一口,一席話說完,已是半壇酒下肚。

這首九酒令原是大哥呂叔平所作,三兄弟飲酒所唱。雷儒此刻聽得馮小醉吟來,心中卻是百感交集。這大千世界中的變化是那麼的不可思議,短短幾年間,就連自己都有些難以明了自己。孤星追月離去後,仿佛讓他又陷入了另一種不可名狀的思索中,也讓他對世人充滿了更多的疑惑和思考。

王爺聽馮小醉吟完這首九酒令,不覺心中飄然,忍不住喝彩道:「好個逸士難明,人世間又有幾人真能勘破這九酒之吟。」王爺一見雷儒出手,便對其絕技驚歎不已,而聽雷儒寥寥數語,卻難以下手,但更想拉攏二人,是也對馮小醉之言大加贊賞。對此曲略加揣摩,已知二人心志。隧道:「世人之中,形形色色,人人皆為求一己之欲而不擇手段。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雷儒接道:「王爺身為人臣,不知誰為知己?當為誰忠?」

王爺聽得雷儒如此問,面色忽變,道:「忠孝仁義,自是對有道者而效忠。」雷儒冷冷道:「何謂有道者?」王爺自幼便博覽群書,又擅於智謀,但這何為有道,細細想來,卻是無從說起。若以君臣羅列,古今之帝王,誰又能當得這有道之君。看到雷儒眼中的漠然之色。當下笑道:「我即道,道即我。人人皆道,道皆人人。無所謂道,道亦無所謂。」

王爺自以為以禪釋道,其中奧妙已然言盡,心下頗為自得。隨看了雷儒一眼,沒想到雷儒輕歎一聲,轉身對馮小醉道:「走吧。」馮小醉看了看眾人,道:「上哪兒去?」雷儒道:「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慢著,誰也不許走。」只聽王爺身後一人大喝道。馮小醉怒道:「你三爺要走,誰能攔得住。」話未說完,只見王爺身後閃出十多個人來,將兩人圍住。雷儒雖未轉身,但聽得出這些人中不乏高手。他自知想王爺這樣的人,自己得不到的,就算毀了,別人也休想得到。當下對馮小醉道:「小醉,你帶千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