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醫女春秋

十八禾雨 作品,第7頁 / 共1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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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聽到這消息就跑來了,不過阿媽是不會反對的,就是反對了也沒用,阿爸的決定沒人能違抗。」說著又哭了起來。

被蘇拉的哭聲攪得有些心煩,揮揮手將她打發出去,留自己一個人冷靜下來想對策。

達格魯是這個氏族的族長,指揮、帶領著整個部落,村寨裏人人以他馬首是瞻。如果直接拒絕他勢必會引來所有人的不滿,於己不利,初來乍到,她不願與任何人作對。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離開,悄悄地離開。然而在這茫茫草原要想逃跑又談何容易,別說自己孤身一人上路有多危險,就算真能挨過缺衣少食,風餐露宿的困境,逃不過半天也定會被他的馬隊給追上。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去找騰澈。

「我想跟你談談你男人要娶我的事。」面對騰澈她單刀直入,靜觀她的反應。

「這件事你不該來找我談,應該去找他。」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騰澈淡淡地回。

「那你的意思呢?」

「這事輪不到我管,他吩咐,我照辦。」

連翹著實有些生氣了,氣她的不爭,氣她的麻木,怪不得達格魯會一娶再娶。一跺腳,她決定親自去找達格魯攤牌。

「沒用的,他的決定沒人能改變,別白費力氣了。」

深夜,躺在帳子裏,滕澈最後的那句話始終回蕩在耳邊,讓她翻來複去睡不著。想來自己的確有些魯莽,貿貿然地去找達格魯攤牌只會打草驚蛇,引起他的警惕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了。

「嗖——」一道奇怪的響聲劃破寂靜的夜空,最後似乎沒入柱子裏,後蓄之力竟帶出一串頻率極高的顫音。緊接著密集地響起陣陣破空之聲。不久,營寨四周便傳來男子的呼喝聲,婦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當一枝勁箭刺破帳篷射在她腳邊時,連翹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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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開帳子,目之所及已是喊殺一片。不知何時闖入的一隊騎兵已在營寨周圍四散開來,見人便殺,不消片刻,已是屍橫遍野。連翹早已看傻了眼,呆呆地瞪著眼前這一幕大屠殺,活了三十個年頭何曾見過此等暴力血腥的場面,原來當曆史書中的征伐活生生地在眼前上演時,給人留下的竟是這種此生此世都難以磨滅的極致殘忍。

「快跑啊!」遠處的尖聲喊叫把她震醒,放眼看去,蘇拉正對著她扯開嗓子大喊。「跑啊!快跑啊!是格薩人!」

連翹終於恢複神志,撒腿就往外跑。可到處都是騎著高頭大馬,手舞長刀的格薩人,刀光劍影一時也難辨方向,只知道往空曠無人的暗處跑,似乎這樣才能到達安全的彼岸。突然,一把利劍橫空擋在了她的面前,令她疾跑的身形硬生生頓住。駭然地瞪視著鋒利的劍尖,劍鋒在火光下晃動,泛出幽幽藍光,散發徹骨的寒氣。揪著一顆顫抖不已的心,目光隨著劍身緩緩上移,一雙冰藍的眼眸正凍視著她。那雙眼在觸及她的那一刻,閃過極其複雜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捕捉便消逝殆盡。

寒意從那雙冰藍的眼眸中絲絲滲出,把她團團裹住,能把人活活凍死。只是眼睛以下全被黑布蒙住看不到對方面容。僵直地站著,不敢前進也不敢後退,只怕稍稍一動,那劍便刺入她的咽喉。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哭喊聲和殺戮聲漸漸靜了下來。那雙眼眸也終於掠過她掃視了整個營寨。

一人一騎來到面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遞來一個包裹。冰藍眼眸接過打開一看,眼底隨即掠過極輕蔑的神色。連翹下意識地往地上那人瞄了一眼,頓時頭皮發麻,一股森冷的寒意從腳底竄入,直滲進五髒六腑,凍得她差點站不穩摔倒在地。原來那人手裏竟提著一顆人頭——達格魯的人頭!頭暈目眩地晃了晃,極力穩住身形不讓自己倒下。下一刻抵在她喉間的劍尖已收回鞘,一聲令下,那人調轉馬頭率先離開。

因劍尖離喉而稍稍能喘口氣的連翹冷不丁被人粗魯的攔腰扛起丟上馬背,甩得她眼冒金星,肋骨都要斷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下的快馬已然飛奔了起來。在她昏死過去的霎那腦海裏只得那雙冰一樣的藍色眼眸,扼住喉嚨般的窒息。

第五章 血太子


每次渾渾噩噩地醒來被喂過水和食物後又很快地昏睡過去,雖然可以肯定自己是被下了藥,但四肢的綿軟讓她即便知道每日進食被動了手腳仍無力反抗。不過至少有一點可以放心,便是目前自己性命無憂。從這幫殺人不眨眼的凶徒的行事作風來看,如無必要定不會大費周章地弄暈她,並帶她上路。只是他們的目的究竟為何?留她活口是否意味著比死亡更可怖的命運?那個擁有冰藍眼眸的蒙面男子又是誰呢?每當她短暫的清醒時,腦子裏就會不停的縈繞著這些令她頭痛欲裂的問題。

分不清過了幾個晝夜,當連翹被一盆涼水澆醒,並被一個大漢從馬車裏拖下來時,入目的卻是一座高大雄偉的,類似於城池的建築群。厚厚的城牆由石灰、粘土拌著一些草籽夯實而成,粘性極強,幾百甚至上千年都不會被侵蝕、風化。連翹在被邀去新疆講課時曾經在一些古城遺跡中見過類似的建築,樸實無華,卻給人深沉的厚重感,而眼前的這些建築似乎比新疆的古建築更加堅固、雄偉。

腦子雖然清醒了,但手腳依然無力,只能任由那個壯漢像拎小雞似的架著自己,並一路被帶進了一間小屋子。聽著門被重重地關上,連翹沒有過多的驚慌,這些人把她帶來這裏不會只為了關她,該來的總會來,等待是目前唯一可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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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還算幹淨,有床、有桌、有椅,不太像關犯人用的。從四四方方的土窗望出去,只看到足有五、六丈高的城牆壓在眼前,沿著城牆看去,每隔一段距離都設有城樓,遠遠的便能望見有人在城樓上放哨。看來這座城池應該還兼具軍事攻防的功能。

許是藥性又上來了,感覺有些困乏,連翹自動爬上床倒頭便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朧朧之間似聽見有人在哭。疲累地睜開迷蒙的雙眼,搖曳的油燈下,兩個人影正坐在自己的床沿上。連翹心頭一沉,立時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兩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何時進來的?瞪大雙眼,她強迫自己盡快聚焦,奈何燈光太暗,屋外太黑,那兩個人又背對著她坐,怎樣都瞧不清對方的面容。

半晌,她終於鼓起勇氣,輕聲喝問:「是誰?」

「連翹姐姐,你醒啦!」

「蘇拉?」她啞然,本以為蘇拉早就在那次屠殺中喪命,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她。

再相見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連翹從床上坐起來,移近蘇拉,想好好看看她,不料,即便是在這種昏暗的油燈下,眼前所見的景象依然讓她到吸一口涼氣。

蘇拉原本光潔的小臉上布滿縱橫交錯的血痕,粗粗細細的傷**疊在一起,加上未幹的血汙讓整張臉扭曲得可怖。身上的衣服更是襤褸不堪,在破碎得幾乎無法蔽體的衣服上滲出刺目的鮮紅,深深淺淺的血汙,有的已幹涸變暗。看得出這些血漬不是一天形成的,目光旁移,蘇拉的邊上竟然還有著同樣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騰澈……」她難以置信地輕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那些人究竟對這一雙母女做過什麼?竟殘忍地將她們折磨成這般模樣,還不如給她們一刀來得痛快。

她抖聲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生的殘忍啊!這個時空難道是沒有王法的嗎?視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