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藩喜歡住五星級酒店總統套,無論到哪裏出差都是穆丁一手安排。李國藩每次與陳梅幽會,都是穆丁開車。穆丁比劉阿泰忠心,也比劉阿泰仗義。
李國藩比張國昌會識人,只要能領張國昌吃喝玩樂,張國昌都當作朋友。李國藩則不然,他交的人都是知根知底、忠心耿耿的,穆丁就是其一。
李國藩案發後證實貪了兩千多萬,李國藩承認,有四分之一是穆丁送的,可見穆丁是個知恩圖報的人。而劉阿泰只送給張國昌十幾萬元,劉阿泰從張國昌身上得到的有形的和無形的好處卻無法計算,他借張國昌這個大傘的庇護,在紅星大酒店開了一個地下大賭場,可以說是日進鬥金。
案發後,劉阿泰主動坦白,無罪釋放,而穆丁畏罪潛逃。據說,逃到了緬甸,在一家賭場當總經理。穆丁潛逃前向文青雲借了一大筆錢,文青雲去緬甸找過穆丁,在緬甸住了一個月,空手而歸。穆丁一加入黑社會,從此只能亡命天涯了。
穆丁當總經理的那家賭場的老板姓仆,據說是東州人,在澳門賭場當過馬仔,自認為是賭壇老手。回東州後,天天晚上到紅星大酒店的地下賭場去賭,贏多輸少,在東州賭壇有一號。
有一天晚上,仆老板遇見一個對手,這個對手是個女的,兩個人一叫號便賭了起來,起初他根本沒瞧得起這個女的,後來越賭越輸,根本不是對手,便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以後才知道這位女老板是開服裝公司的,生來好賭,兩個人好惡相投,再加上仆老板非常英俊,兩個人異性相吸,便同居在一起。聽說緬甸可以投資賭場,在那裏可以發揮自己的賭技,二人便聯手去了緬甸,沒有幾年就站穩了腳跟。
聽文青雲說,去緬甸賭場賭的人都是大陸的富商。我在網上聊天時認識個女孩,叫關春,他就在仆老板的賭場當會計。我們在一家叫感悟泥性的陶吧見面時,我問她在哪兒工作,她告訴我在緬甸的一家大賭場當會計。我聽後根本不信。後來她說的事與文青雲告訴我的基本吻合,我不信不行。
「關春,你是怎麼去的緬甸賭場的?」我好奇地問。
「我是在網上招聘去的。那兒的工作條件可好了,全是現代化管理,這次回來是休假。」「關春,你爸媽能放心嗎?」
「我都二十二歲了,爸媽就我這麼一個女兒,他們聽我的。」
20、同流合汙
省紀委研究室的老羅說話很不客氣,「雷默,今天的談話咱們開誠布公,我們是搞研究,不是找你的麻煩,你和我們說句實話,你腐沒腐敗過?我有點不相信你給張國昌那樣的人當秘書能不腐敗?常言道,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呢!」老羅的眼睛露出懷疑的目光。
「老羅,這個問題不只一個人問我。別人問我,我都不正面回答,今天你既然問了,我索性就跟你說說我的心路曆程。」
我高中時就喜歡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在波洛涅斯送兒子雷歐提斯上船時,他囑咐兒子:「不向人借錢,也不借給人錢,因為借出去往往人財兩失,借進來會使你忘了勤儉。」他提醒兒子警惕才能安全。這話從上高中時就在我耳邊縈繞。當一個人對前程抱有巨大希望的時候,都會嚴於律己,兢兢業業,我當時對政治前途是非常抱有希望的,千方百計樹立自己的形象,根本就沒想到要腐敗,怕腐敗毀了得之不易的前程。
如果說有一些同流合汙的行為也是被動的。比如有一次楊儒斌請張國昌在玲瓏花園吃飯,席間請了著名笑星馬偉明。馬偉明還帶了一個關門弟子叫姜彤。姜彤擅長模仿領袖講話,楊儒斌讓姜彤表演一段。
姜彤看了看馬偉明的臉色,馬偉明慈祥地說:「演吧,別給我丟臉就行。」
姜彤就模仿毛主席的聲音:「說什麼一句頂一萬句,屁話,一句就是一句,實際上他一句也不聽。」
姜彤表演得惟妙惟肖,逗得眾人哈哈大笑。酒足飯飽之後,楊儒斌請大家到他家做客,玲瓏花園是楊儒斌開發的,他家就住在玲瓏花園內,是座四百多平方米的小別墅。張國昌看後嘖嘖稱贊,他心態很不平衡。
「儒斌,我們這些吃官飯的沒白沒黑地幹,這輩子也住不上這樣的房子了。」張國昌嫉妒地說。
「大哥,玲瓏花園是你給批的,這院子裏的房子你隨便挑。」楊儒斌大方地說。
「儒斌,即使你送給大哥,大哥也不敢住啊!」張國昌苦笑著說。
馬偉明擅長書法,楊儒斌又號稱儒商,平時手裏就撚著佛珠,還與清江省幾位頗有名望的佛教大師結交很深。張國昌和楊儒斌都要討馬老一幅字,馬偉明欣然應允。楊儒斌在書房准備了文房四寶。
「雷默,咱們讓馬老寫點什麼?」張國昌脫口就問。
「就寫『為人民服務』吧。」我順嘴就說。
「雷默,是不是俗了點?」楊儒斌蹙著眉頭問。
「不俗,不俗,張市長是父母官,心裏應當謹記這幾個字呀!」馬老的話語重心長。
「也好,也好,如果我在辦公室掛一幅『為人民服務』,與政府官員的公仆形象很吻合。如果掛『難得糊塗』、『寧靜致遠』什麼的,就太膚淺了。」張國昌附和道。
其實我很懂張國昌的心理,他是一個城府很深的人,又是一個愛耍小聰明的人,他的城府讓他把自己裹得很神秘,他的小聰明又往往使自己露餡。殊不知聰明永遠是智慧的天敵。
我之所以讓馬老寫這幾個字,就是因為這幾個字掛在牆上看不出主人是愛好書法,還是借字言志,既大眾化又很中庸,極符合張國昌的心理。
馬偉明揮毫潑墨寫了這五個大字,楊儒斌是懂字的,我也略知一二,馬老的字剛中有柔,剛柔相濟,自成一體,大家無不叫好。
我正要收好字,楊儒斌攔住說:「雷默,先放我這兒吧,我裱完再送去。」
字就放在楊儒斌家,大家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