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現在的我已經沒有能力追求什麼,在我身上發生的事夠多的了,我已經不企盼再發生點什麼來改變我的全部生活。問題是我不想再向生活要什麼,只能等待生活的賜予。這種迷茫和失落感使我找不到自己,而且,很長時間不希望找到自己。
我每天都在莫名其妙的等待中度過,不清不白地活著,生活不僅殘酷而且幽默,他跟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這個玩笑開的時間太長了,一開就是四十年。
這四十年我骨子裏是個好人,卻在不知不覺中成了惡人的幫閑。我知道這個概括對自己很委屈,生活在腐敗的漩渦之中即使出汙泥而不染,也是一種亞腐敗狀態。
回家以後,我無意間上網查到了介紹楚楚的文章,讀著讀著我著實被這個小女人苦苦的奮鬥感動了。
楚楚原本是東州人,由於酷愛服裝設計獨自闖蕩到北京謀求發展,白手起家,在中式服裝領地打造了「楚楚」牌服裝,受到越來越多的消費者的青睞。為此,她離了兩次婚,生活的磨難沒有讓這個小女人屈服,她擦幹眼淚,矢志不移。
14、楚楚
一個星期後,我接到白鴻儒打來的電話,讓我明日啟程進京,我為自己又將開辟一塊新天地而興奮。楊娜為我打點了行李,連牙簽都帶上了,她從心底希望我在北京幹一番事業。遲小牧開車送我去了東州機場。他現在生意興隆,春風得意。當年遲小牧本來可以留校任教,由於馮皓使壞毀了他的前程,對此遲小牧懷恨在心。
這麼多年過去了,胡豔麗對遲小牧一直也沒死心,這女人天生就是個風流貨,因此遲小牧求上門等於羊入虎口。再加上馮皓工作忙,又身不由己,胡豔麗也是個女強人,兩個人一個月也見不上幾面。這就為遲小牧勾引胡豔麗創造了條件。
遲小牧跟我也不避諱談這些事。最近這段時間,遲小牧經常睡在胡豔麗和馮皓的床上。他和胡豔麗瘋狂地做愛,遲小牧每次睡胡豔麗都像在殺馮皓,覺得很過癮,而胡豔麗是個性亢奮的女人,馮皓在外面拈花惹草,吃喝嫖賭,身體上根本滿足不了胡豔麗,所以馮皓每次躺在胡豔麗身邊心裏都愧愧的,怯生生的。
「女人一旦學會偷情,比男人還瘋狂。其實,胡豔麗跟自己的司機也有一腿。」遲小牧輕蔑地說。
我提示他別把火玩大了,遲小牧卻說:「人與人之間就是相互玩的,你不玩她,她玩你。」我聽了遲小牧的話,感到遲小牧開始放縱,心裏為他捏把汗。
我到北京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鐘,晚霞剛剛聚集起來。我在首都機場候機大廳裏給白鴻儒打了個電話。
「白大哥,我已經到北京了。」
「雷默,從現在起,不要再喊我白大哥了,要喊我白社長。」白鴻儒口氣很冷淡地說。我聽後,心裏很不舒服,剛下飛機就有點吃蒼蠅的感覺。
「好吧,白社長,不過,楚楚也沒派人來接我,我怎麼去呀?」
「坐機場大巴到市內再打個車,晚上咱們在一起吃個飯。」白鴻儒不耐煩地說。
我想也只好如此了,我上了機場大巴車坐到市內,又打了一輛出租車。我對出租司機說,去廣電局。然後我拿出手機與楚楚公司聯系。我打了好幾遍楚楚的手機都沒人接,我又撥通公司的電話,好半天才有位女孩接電話。
「請楚楚老師接電話。」我客氣地說。
「對不起,我們楚總不在,去美容院做美容去了。」女孩冷漠地說。
「我是雷默,她應該知道我要來的。」
「對不起,你還是打她的手機吧。」
我心想,算了,到公司再說吧。楚楚跟我說過,公司在廣電局對過兒。正是下班高峰,北京的交通本來就堵得厲害,總算到了廣電局,我卻怎麼也找不到北京楚楚服裝有限公司。
出租車在廣電局門前來回走了十幾趟也沒有找到這家公司,我又給公司打了電話,還是那個女孩接的。
「我們公司就在廣電局斜對過兒。」
於是我又讓出租車司機來回找,還是找不到。這時,天已經擦黑了,路燈也已經亮了起來,我心急如焚。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接了手機,是楚楚打來的,「雷先生,你怎麼還沒到啊?」她很生氣地問。
「我早就到了,就是找不到你的公司。」我焦急地說。
「就在廣電局斜對過兒。」楚楚說。
「我都來回走二十多趟了。」
這時,我突然發現一個穿著中式服裝很典雅的中年女人站在一個服裝店旁,正在打電話。我在網上看過楚楚的照片,這個女人有點像網上的照片,我想這個女人一定是楚楚,我又抬頭一看,在一棵大楊樹後面掛著一個牌子,正是北京楚楚服裝有限公司,這個不起眼兒的小時裝店掩映在一排大楊樹後面,淹沒在十幾家小時裝店裏。
我終於找到了,我讓出租車停車,車費都夠回東州的飛機票錢了。我拎著兩大包行李向馬路對面的楚楚走去。
這是一個個子不高,身材適中,有點江南水鄉風韻的女人,實際年齡已經五十歲了,看上去卻像三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