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們都忘了,感情的事,從來由不得人控制。
江一鳴回到房裏的時候,顧以念已經醒來了,疲憊的雙眼無力地看著天花板,他喚了一聲,也沒有反應。
她醒來多久了?剛才的對話都被她聽到了嗎?
他斟了一杯溫水,細心地遞到她面前,「顧小姐,醒了就喝點水吧。」
她沒有回答,只繼續看著天花,緩緩開口,「小的時候有一次我掉進水裏了,很害怕很害怕,我拼命喊『媽媽』,可是都沒有人來救我,幸好在最後,阿駿把我救了起來。」
「……」江一鳴的手愣在空中,緊抿著下唇,欲言又止。
「就是那個時候,我喜歡上阿駿的,一喜歡就是十幾年。」
?!
江一鳴的心頓時痛得像被利刃刺著,靜靜地躺著血。
「那時候我被他們放進水池,小時候的恐懼全都湧了出來,我以為,我最終還是要死在水裏,可是……」她緩緩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男人,「謝謝你,救了我,讓我繼續被這糟糕的生活折磨著。」說著說著她的淚都湧了出來,打濕了潔白的枕頭。
剛離婚的那天,她還能用逛街來麻痹自己,可是幾天過後,那種孤寂重重襲來,堅持了十幾年的愛,說沒就沒了,她一直強忍著,也許是因為此刻虛弱,借著宣泄著。
「以念……」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她吸了吸鼻子,「好啦,我開玩笑的。你回去吧,一川那邊還要你去照顧呢。」
「我留在這裏。」沒有解釋,他霸道地下了決定,無聲地替她掖好被子,檢查針水,卻也不再敢看她那空洞的雙眸。
江一川做完手術出來,已經是深夜了,推出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穿著一身病號服的錢澄披著粉色的披肩,徘徊在走廊裏。
「一川!」她沖上去,摸著打了石膏的腳,一陣心疼,「怎麼樣,疼嗎?」
男人心滿意足地一笑,真好,她還能蹦蹦跳跳的,他搖頭,「打了半麻,不痛。」
身邊的護士接過話來叮囑道:「藥力退了之後,就會痛得難受了,照顧他的話要小心點才行。」
江一川冷冷地甩了一記刀眼,暗示她話太多了。
「你看,你的唇都白了,還有你的劉海,全濕了……還想騙我。」女人嘟著小嘴,嬌嗔又可愛。男人轉而牽著錢澄的手,打起精神說道:「你都檢查好了嗎?醫生說沒有大礙吧?」他趕到的時候錢澄的藥效還沒散,他擔心著到底她是吸入了多少。
她看了一眼護士,尷尬地點頭,「都好了。」
狹長的走廊裏,錢澄一邊陪江一川說著話,一邊扶著床邊回房,偶爾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是他在逗她。
走廊的那頭,韓野的手被紗布厚厚地包紮著,他扶著牆,看著那和諧甜蜜的一幕,心頭泛酸。
他想起那句話:愛情沒有先來後到,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落寞地轉身,卻迎上韓振國慈愛的臉龐。
「爸……你怎麼在這裏。」
「你媽看你不在房裏,就讓我出來找找,回去吧,別看了,只有一次的機會,你沒把握到,就不要惦記了。」
韓野知道瞞不過自己的父親,避開他熾熱的眼神,率先回了房,後面的韓振國,朝著遠處的錢澄和江一川,在心裏冷哼了一聲。
「仔仔,你去哪啦,媽可擔心死了。」唐淑芬殷切地上下檢查著,確認韓野只是手掌受了傷,才算是松了口氣。「仔仔,你怎麼這麼傻……」
「媽,我只是執行公務啊,現在不也沒什麼事嘛……」
她搖搖頭,輕輕朝他腦門上敲了一下,「你個死腦筋啊,什麼時候才開竅啊,在那種情況下,做什麼都是情有可原的啊,而且你不是愛著那丫頭嗎?咋這麼笨呢!」
韓野吃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裏對此起了疑心,平時溫婉的媽媽,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就連一向對公務執著的父親也是,居然不提歹徒的事情?這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