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淚水卻越發洶湧地肆虐。
會場上所有的人都將焦點對准了我。甚至那些原本是為拍攝捐助新聞而來的記者,此刻也敏感地捕捉著意外卻又讓他們驚喜的鏡頭。
康子歌在台上,溫柔地望著我,用他的眼神鼓勵著我。
我已經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被眾人簇擁著上了舞台。我的身體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意識也飄離而去,一切仿佛是在夢中。
康子歌迎上前來,張開雙臂,給了我一個緊緊的擁抱。我不由回抱住他。將臉龐埋在他的胸口,任由眼淚擦在他的衣襟上。
這個潔癖男人,他的衣裳天生就該是為我而設,他就該承受我的各種塗抹,從第一次相識吐了他一身,到今天重逢哭了他一身。
我聽見康子歌在我耳邊輕笑:「愛哭鬼。」
我就是愛哭鬼,我高興也哭、傷心也哭、得到了哭、失去也哭、失而複得更要哭。
意識悄悄地回來,發現台下的人免費看了一場煽情劇,各自胡亂激動著,就是不知道激動個什麼勁兒。
我臉上有點發燒,接過康子歌遞過來的手帕,不住地擦著眼淚。
康子歌緊緊地牽著我的手,終於,時隔半年,我又一次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
主持人激動得雙眼放光,鼻孔裏都快放出閃亮亮的鼻涕泡來了。
「今天我們一起在這裏見證一對夫妻,對我們貧困地區教育事業的一片熱忱。今天我們感受到兩顆熱烈的心,對純樸的山區孩子的牽掛……」
講真,我覺得他怎麼那麼像婚禮司儀呢?夫妻……多虧他想得出來,我們是哪門子的夫妻啊。
反正眼下我只有一個想法。哭,一直哭到世間只剩我和康子歌兩個人。
我的願望很快實現了。
這場簽約儀式,的確、幾乎、成了我和康子歌的舞台。領導們再說什麼,連那些要完成報道任務的記者都沒再仔細聽了,反正回家看會議資料就好。
從舞台上下來。我們都回不去了。
他不願意再回前排入座,也不願意放我回後排。眾目睽睽之下,他牽著我的手出去,一直奔到樓梯拐角一個無人的角落。
一句話都沒有,他吻住了我。
時間真的可以靜止。這一刻我的腦袋完全是空白,天地間仿佛只有我和他,不論曾經相隔多遠、分離多久,那些思念與吸引都不曾損折一點點。
隨後,他溫柔地將我擁入懷中。
不同與舞台之上的激動,他輕輕地摩蹭著我的秀發。
「你怎麼這麼壞,塗芳芳,你有本事讓我再也找不到你!」
我搖頭:「我沒本事,一遇見你,我就什麼本事也沒有了。」
「愛哭鬼,半年了,你怎麼一點都沒變。」
他松開我,雙手捧起我的臉龐,我望見他燦若星辰的眼睛,明亮地照進我的心靈。
「我就想哭,就想在你的懷裏哭。一哭。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無論外頭有多少風雨,你都會將哭泣的我牢牢地護在你的懷抱裏。」
康子歌心疼:「那你還不告而別。」
我捂住他的手,將它牢牢地按住,貪婪地感受這手心與手背的纏綿。
「天知道我怎會有那樣的勇氣。不。如果是為了你好,再有勇氣的事,我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