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公事來說,結婚並沒有造成任何影響,梁凱茵毫不過問或幹涉他的事業,但以私人情感來說,他無法確定自己該如何面對妻子。
他以為結婚就是找一個自己可以接受且眾人也滿意的對象,只要她能安分得體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懂進退知分寸地陪他出席各種必要場合,成功輔佐一個集團接班人刻意塑造的優質形象,其實也就夠了。
結婚那日,當她挽著父親的手緩緩走向他,美麗又帶著嬌羞的酡紅臉竟教他胸口一緊,驀然想起潘席安曾形容過的「走進心底的女人」,那突來的怦然心動,讓他感覺這一瞬間,妻子似乎真的走向他的心底。
當嶽父將她的纖手交給他,照例叮嚀女婿要好好對待女兒,他點頭應允,然後輕輕拉過她微微輕顫的柔荑,挽上自己的臂膀。
兩人並肩走在婚禮的紅毯時,早已見識各種大場面的他,第一次感覺心髒快得像要跳出來一樣。
尤其是新婚之夜。
他帶著婚宴時殘留的微醺醉意吻上她的粉唇,她羞怯萬分的臉頰像是顆成熟的紅蘋果,讓他忍不住細細吮啃起來。大手拉開她的絲質睡衣時,那雪般的瑩白肌膚躍入眼簾,更教他莫名激動亢奮起來。
對她的欲念,讓他成為無法控制的獸。他恣意品嘗著懷裏的嬌軀,沉溺在她微弱又難以抑制的吟哦,一次又一次挺進她的溫潤優穀,直到所有的‧k情盡情釋放。
隔日醒來,身旁的女人已經下床為他准備早餐,他走到廚房,看見那抹忙碌的纖細身影,竟然感覺心口怦怦跳著。
這是心動的感覺嗎?他乍然止步,猶豫著是否要從身後攬住她,給她一個新婚夫妻應該有的早安吻——電影情節多得是這樣的場景。
可她在此時轉頭過來,兩人四目交接之際,她似乎有些訝異,隨即低頭輕輕道聲早安,然後繼續忙著舞動鍋鏟。
那輕淡的態度像是他的出現打擾了她的平靜。
她的羞怯、她的甜笑呢?婚禮剛過,這些全都收起來了嗎?
結婚前,他信誓旦旦不在意對象是誰,只在意家族的安排與背後帶來的利益,但是他現在忽然察覺自己竟然在意起新婚妻子的笑容——
看來是他這個丈夫一廂情願,‧k情過頭了。
難以言喻的懊惱迅速湧上,他倏地轉身回臥室,換了衣服,推說有公事待辦,便獨自開車去辦公室,直到夜深才回來。
妻子似乎也不在意他為何在新婚隔日還要繼續工作,只是很客氣地問他需不需要准備宵夜之類的話——莫非,她不希望他的陪伴?
他更惱了,抿緊了唇,氣悶地往書房走去,佯裝忙碌地待了一夜。
然後,他發現自己無法捉摸妻子的反應與個性,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要複雜許多。
對外,她的笑容甜美動人,穿著合宜得體,無論是搭配的飾品或臉上細致的彩妝,都是媒體追逐的焦點,派對上最受歡迎的人物,加上言語應對親切大方,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眾人欽羨贊歎的焦點。
可兩人獨處時,她卻只有沉默。她的外表依然優雅美麗,但頰畔卻多了分怯弱而非嬌羞,她似乎畏懼他,兩人的對話總是很簡短,他甚至猜不出她的情緒和想法。
最教他無法理解的是床第之間。無論他怎麼激烈,妻子總是默默承受,不拒絕,可也沒有‧k烈反應,甚至連眼神也不願與他相對,只是咬著唇,像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她不喜歡他嗎?那為什麼要答應這樁婚事?
或者她也和那些千金小姐一樣,只想找個家世背景足以匹配的優質對象,即使與丈夫維持可笑的虛假夫妻生活,也要延續婚前的富裕生活,一生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
他真的不懂。
於是,他開始逃避與妻子單獨相處的機會,只有夜晚,他才放任自己與她激烈糾纏,因為唯有她柔軟地包覆著他的堅硬時,他才能真實地感覺自己擁有她。
在這段關系裏,他感覺自己不只惶然失措,也幼稚得猶如初嘗情事的毛躁小子。
在家族的刻意栽培磨練之下,無論是學識、氣度、人際關系、工作能力,他堪稱是企業界新生代的熠耀之星,但沒人告訴過他,要擁有一個完美而真心的婚姻,丈夫與妻子之間究竟該如何相處?
他還沒來得及理出頭緒,卻發現他的婚姻中已經藏了一個秘密——
半年前的某一天,他獨自前往飯店參加一場工商組織的午餐聚會。聚會結束後,他正要離去,卻在停車場看見她低頭上了一輛車,而且是和他同品牌同型號的黑色房車。
他立即發動車子追在其後,一路跟回家門。
他看見她開門下車,腳步輕快,臉上揚著陌生的笑容——那是雀躍歡喜又純真的笑,她從來不曾這麼對他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