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顧維琛回家,永安則要回公司處理事情。電話響起時,她看到是國外的來電提醒猶疑了半天才接起來。
是細膩的女聲。
「請問是林永安林小姐嗎?」
「我是。」似乎有些熟悉。
「你好,我是洛蘭。」
此話一出,永安不由的全身繃緊,豎起耳朵來,「我是,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請你諒解,不到萬不得已我不回答這個電話,我是在暮的手機上翻到你的號碼的。」
「周大哥?他怎麼了?」永安忽然想起來了,他們兩個在阿姆斯特丹?
「林小姐,我不想危言聳聽,暮的情況很不好,非常不好,」洛蘭的聲音聽起來柔弱而急迫,甚至還帶著點鼻音,「我們在佛羅倫薩被黑手党追殺,現在不知道躲在哪裏,唯一的辦法是馬上回國。」
「什麼?」
「一時半會兒不能向你解釋清楚,我很抱歉,但是,求你,能和我父親聯系上嗎?他的公司在歐洲正有一批貨物要回國,正常的方法是回不來的,暮也受了傷,我們希望通過這個途徑盡快回來。」洛蘭的聲音雖然帶著幾分怯意,卻無比堅定。什麼時候這個女孩也在蛻變之中了呢?
永安一聽到周暮受傷的消息立刻慌了神,「周大哥怎麼樣了?到底怎麼了?」剛問出口,永安沉了片刻把心裏的一串疑問壓了下去,「我要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可以請你聯系我的父親嗎?」
永安點頭,心裏卻想著不知道洛蘭的父親是否有這個能力將他們帶回國來,若是不然,周暮此行很可能殞命。
她早知道周暮出身不簡單,卻不知道他已經能耐大到惹了黑手党。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了,惟願他,能安全歸來。
她完全不知道洛蘭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打這個電話的。
周暮帶著她離開阿姆斯特丹後,幾人在路上一直小心翼翼,卻不知道還是在佛羅倫薩一個小酒館裏遭到了伏擊,周暮抱著她閃開,胳膊被子彈擦傷,之後幾個人狼狽躥出,卻走算了。
周暮帶著她閃閃躲躲,最後終於在一家好心人的收留下有了暫住的地方。
只是,他們的大多數現金全落在酒館裏了,身上只有可憐的幾張零鈔,兩人身上的卡也找不到兌換的地方,洛蘭含著淚給他包紮了傷口,周暮卻一直對她說抱歉。
他說,早知道逃不過就不該把她卷進來。
他說,你現在看清楚了,我是在刀尖上生活的人,也許下一刻就會沒命,你卻像個傻子一樣跟我跑出來,世上最不經騙的就是女人。
他說,你以為我真的愛你嗎?我愛的是一個叫做林永安的女人,他深深愛著你的未婚夫,我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你從他身邊引開。
……
所有的惡劣的話他都講了,把僅剩的錢像憐憫狗一樣丟在她面前,「你現在滾回中國去,別在這兒礙手礙腳!」
洛蘭是真的哭了,她從來沒見過他這一面,冷酷,殘忍,不近人情。身上帶著血氣,像個修羅。
「我不走,我說了我不走!」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敢去抱他。
惡語雖傷人,她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是你跟我說要帶我去見識什麼叫做真正的自由的,是你說我不需要勉強自己的,我都做到了,暮,我什麼都沒有了,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
周暮轉過身就要走,卻被洛蘭抱得緊緊的。
「我知道,你就是要趕我走,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她抱得太過用力了,一會兒就感受到周暮的渾身僵硬,才意識到自己結結實實按在了他的傷口上。
「我哪兒都不會去的,你說過走到哪兒都帶我一起。」她的目光漸漸變了,之前的怯懦在此刻黯然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