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3月份,生活又開始步入軌道,高建晟晃晃悠悠的帶著兩個爆炸性消息回來了。
第一個消息是他在回來的路上救了一個女知青,這個消息已經不需要去證實真假了,第二個好消息就是,因為他的助人之舉所以馬上就要調去公社的宣傳隊了,當然他是絕不會承認裏面大部分原因是宣傳隊長的閨女對他很有好感,加上他會樂器才極力推薦。
說起來那個時代的人真是很有正義感,他出火車站後等了很久都沒有順路去公社的車,就打算一邊走一邊攔,結果在田埂旁邊看到坐著個女知青像是上海來的,還在哭,高建晟就湊上去詢問想要看看有什麼需要搭把手的,結果一問嚇一跳。
這個女知青小屠是從村裏逃出來的,年前她因為打算回上海過年,所以就想買點便宜的香油帶回去。結果碰到兩個老鄉就打聽了下,那兩個老鄉就說他們村子裏就有富裕的香油,可以先去看看再說買不買,小屠一個單純女學生當然很高興了,沒想到遇見了兩個畜/生。他們把小屠騙到村子裏以後,就把她綁在一個破草棚裏jian wu了。令人發指的是,實施獸行時竟然還開著門,兩月份的天氣,多人圍觀,裏面不乏婦女兒童,有個60多歲的老頭子竟然半當中忍不住也進草棚裏說要『試試自己還行不行』。
就這麼連著十幾天,衣服也不給她穿,就拿床被子蓋著她,誰想進去都可以,時間長了,小屠借機說很冷要穿衣服,加上自以為她逃不掉了,他們才放開綁手腳的繩子。終於趁著半夜跑了出來,也辨不清方向,逃到這裏實在又累又餓走不動,只能坐在田裏絕望地哭了。
高建晟一聽這還了得,馬上送她去了縣城的派出所,還掏錢給她買了吃喝,把情況都跟派出所和公社領導報告完才去了縣裏同學的住處,一直混到3月份又接到宣傳隊長那個女兒的消息才回莊。
小屠的遭遇簡直是令人憤怒不已,可他們一幫沒權沒勢的窮學生頂多聯名去公社要求懲處罪犯,小屠以後還要做人的,這種事情當然是越低調處理越好。
聽說這件事後對莊裏的幾個知青來說總是感覺鬱氣壓在胸口難以宣泄,直到高建晟捎信來說那個村裏一共八個人被捉起來,其中兩個死刑,剩下的牢底都要做穿後才稍稍紓解,而小屠則被公社領導安排去別的省上衛校了,希望她能夠忘記這段黑暗的歲月,好好的生活下去……②
10各顯神通
1972年的春天很快就來了,一個更轟動的新聞炸的整個縣都沸騰了起來,本縣首次將由貧下中農推薦上大學。
其實這事68年的時候就有,不過當年的名額非常少,一個縣才一兩個,而且大多是解放軍學員。選撥主要看政治硬件,絲毫沒有知識含量的考證,必須是貧下中農子弟,中農次之,地富子弟沒門。
不得不說當時這個政策的初衷一開始還是非常好的,為了培養技術人員盡快走向實踐崗位,選的都是一線的工人農民。最初選撥時還要求初中以上學曆、在農村參加過3年以上生產勞動、未婚、出身清白、政治表現好。當時要在農村找初中以上學曆的有點難度但也不是找不著,可在農村勞動三年未婚的就不容易了,據說某縣翻遍了所有生產隊才找出兩個硬件符合條件的,最後一個去了清華,一個去了黑龍江大學。
時至今日,名額增多,在執行過程中,權力的解釋已經逐漸從生產一線的選撥變為了從農村中選拔,大鍋飯時代,人人都想幹輕巧的活兒,大隊會計、赤腳醫生、拖拉機駕駛員、連「臭老九」要是沒有公社、大隊的背景你都幹不上,也就更別想被推薦上大學,這就是所謂的『最靠近權力,才最有機會被權力發現』。
馬康莊到處沸沸揚揚,只要家裏有一個大學生,那就是吃皇糧的啦!這個年代的鐵飯碗魅力絕對讓人趨之若鶩。消息一出,馬隊長家裏就沒有停過打聽的人,村裏幾個德高望重的馬姓長輩也聚在一起碰了個頭。
沒兩天,公社就下通知讓所有的生產大隊都派一個幹部去開會訂章程。等馬振東回來才知道,這次選拔的程序是由各生產大隊貧下中農先按規定人數推薦,然後公社審核後交由縣級批准。
說是由貧下中農推薦,但誰不知道貧下中農就是個有領導無組織的農民群體,也沒人傻到會當面質疑推薦人。公社審核才是真正的關鍵,只要幾個核心人物同意內定了,直接上報都不用開會表決,縣裏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精力來每個公社把關。需要照顧的名單各級領導早就形成默契,轟轟烈烈的表面文章不過是做出來看看。
莊裏最後推薦的就是當時和盧秀貞一塊被發展成團員的馬連志,也許是馬振東自己家還沒有符合條件上大學的人,也許是和領導做了某些妥協,總之馬康莊的分配名額並沒有達到平均值。
馬連志在馬康莊那也算是獨一份的條件,小學畢業後初中裏混過一年,政治身份沒問題,還是僅有的當地團員,所以這次選拔表面上並沒有發生沖突。,
其他大隊就沒那麼風平浪靜了,很多串親戚的大娘們務農時就會說得活靈活現。這種在農家看來天大的好事,大隊裏所有自認有希望的人都快打破頭了,很多老鄉幾十年的交情也都因為此事毀於一旦,公社也收到了很多的匿名舉報信,簡直要把被舉報人從3歲到大,幹的所有壞事都羅列上了。
還有的大隊直接就利用各種攻關、人情手段為自己隊裏的年青人爭取名額。
馬店公社是全縣大公社,最後一共有17個人被推薦,整個縣從數萬人中脫穎而出的也不過是七十餘人。名單經過公社革委會審核投票後呈報給縣文教科履行手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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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雙手輕輕推開門,屋裏點著飄晃的煤油燈,公社副大隊長就著花生喝著小酒正等著她來。
一把拖進來也沒滅燈,直接就把她按在了炕上,推高她的裏衣。粗糙的大手握住青澀的乳鴿就動作起來,她疼的流出了眼淚,完事後,副隊長拍拍她的肩:「你走吧!我這沒問題,民兵連長那裏再說定就穩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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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對莊子裏的知青也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最直觀的就是反映出三類精神面貌。
黃愛敏的目標好像更加明確了,挑糞之餘,下秧挖溝都沖到第一線上,陳綺菲也對農活賣上了勁。借著上大學的餘熱未減,馮老師走進莊裏人的視線,大家突然發現這裏還有個教大學生的老師,那他得多有學問?意識到文化的重要性,馮老師的日子在未來好過很多,莊裏的年青人閑暇都會來請教問題,隊裏也盡量安排輕省的活給他;
王俊、顧廷愷和噶梁則是一切照舊,但能感覺出他們眼中有深深的不甘心,卻又只能無奈的等待著;
和尚最嚴重,萎靡了將近一個多月,因為楊桂芳竟然上了推薦名單,最後去了一個中專,走時連只言片語都沒有給他留下。
盧秀貞則是心平氣和、腳踏實地的呆著,不呆著又能如何,對於「修地球」的大部分知青來說,上大學現在是件可望不可及的事,明年還會橫空出世個「白卷英雄」。對於張鐵生的行為,盧秀貞認為他非常投機,不論政/治/動/機就只上面對他的褒獎,更是給那些真正有能力上大學的人沉重一擊,甚至就是因為他,當年的高分者都面臨無人敢錄取的境況,作為順應曆史的一個小市民,見證著這一切的同時也只能為這一切無能為力。
莊戶生活平穩忙碌的朝著軌道前進,女人們想著如何操持才能從嘴縫裏再多省下一些,大老爺們揮著膀子在田裏流著汗水,在文人的眼中,他們對土地愛的深沉,對於農民來說,土地是他們過去的一切,也是未來的全部。
11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