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特別破舊,之前田益加有錢的時候給他爸媽換了套房子,後來他進去後被他爹給輸掉,又搬了回來。我敲門報了名字,他媽過來開門。一眼我就掉眼淚,伸手將我往外推:「小北你就別來了,做弟兄做到你這份我們領了。回去回去,別送東西來了。」
我看她這樣特別不忍,藍天從我背後繞到前頭來,伸手把田益加媽外裏面推:「阿姨,你這是做什麼的,我們來看你不是一樣的啊。」
進屋後我們把東西放下,又和田益加媽坐了會兒,公司有事打電話過來我們就走了。在車上心理面特別難受,田益加媽那麼好的一個女人怎麼著就跟了這樣一個男人了。
藍天也一直沒說話,好半天才罵了句:「艸,那種男人都能找到個好女人,老子怎麼就找不到呢?」
我突然想起看見蔣曉麗的事,給藍天隨便提了下。藍天哼了一聲說:「我知道的。」
我沖著他笑了笑:「所以說,這世上是有報應的,他早晚也會有報應的。」
藍天皺了皺眉,扭過頭特認真的看著我:「小北,這世上所謂的報應都是人為的。」
我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突然間覺得藍天在我面前很陌生。
周末我拎著很多東西去監獄,老一點的獄警差不多都認識我,看見我來,趕緊打招呼,邊打招呼邊檢查我帶進去的東西。我從物品中抽出條煙來遞給他:「麻煩你們了又。」
他可不說客氣,將煙夾在腋窩底下說:「那麼多年真是難為你了,他有你這兄弟也算是值了。就是不知道怎麼想的,誰都不見。」頓了頓左右看了看人低聲給我說:「你以後就不用來了,下個禮拜他要轉到別的地方去,具體是哪裏我不知道。」
我哦了一聲,給他連說了好幾個謝謝,出了大門神清氣爽。我站在高牆外盯著那座樓看,不由松了口氣。他進去了五年半,終於快出來了。
這些年養成了個習慣,習慣盯著那棟大樓抽完一包煙再走,無論多冷多熱。
我興致勃勃跑回公司,想從我媽那裏打聽田益加出來的具體時間。推開她辦公室,發現有人在裏面,准備退出來,她喚我進去。
我以為她有什麼事給我說,又走了進去,順手將門帶關上。我媽說:「你有事找我?」
我瞅了眼坐在沙發的男人說:「現在不方便,待會兒你忙完再說。」
我媽說:「去百花山了?」
我點頭,哦了一聲。她又說:「你等著,可能就是下下個星期五的事,到時候我有准確時間再給你說。」
我點頭:「那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轉身准備走,再一次被她叫住。我回頭看她,她有些不自在的避開我眼睛,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她朝那男人指了指我:「這個就是小北。」
沙發上的中年男人顯得特別激動,站到我面前,親昵的拉著我的手:「小北?你是小北?天哪,長那麼大了?」
我有些尷尬,將手從他手中抽出來。暗罵了句神經病。
我媽說:「小北,他是你爸爸。」我整個人愣住了,扭頭看我媽,她將頭埋得很低,壓根不看我。
我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下:「媽,你開什麼玩笑。」
中年男人一把將我抱在懷中:「兒子啊!我想死你了。」
我大腦一片空白,死命將他推開,呆呆的沖他笑了笑:「那啥,你和我媽有事要說吧!那你們說你們說,我先走了。」
我扭頭就跑,我媽再怎麼喊我都沒回頭。一口氣跑到河邊,大口大口喘氣。身後藍天追了上來,也大口大口喘著氣說:「你屬猴子的,跑那麼快幹嘛?累死我了。」
我沒說話,一屁股坐在河壩上,點了支煙沖藍天擺擺手:「什麼都別說,讓我靜一靜。」
藍天特聽話,自己從自己兜裏掏出煙來,安靜的坐在我旁邊,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
半生沉淪(11)
這幾個小時,我什麼也沒想,也想不清楚,心理面亂的很,怎麼理也理不清思緒。直到天色暗得不行藍天才拍了拍我肩膀:「你餓不餓?你不餓我餓了,走吧!心情不好我請你喝酒去。」
我正好特別想喝酒,拉著藍天直接去路邊攤開始喝,他知道我心情不好也不好說什麼?只叫了碗炒飯墊點。一晚上我都沒怎麼說話,一個勁的喝,那天特別奇怪,怎麼喝都不上頭,越喝越清醒,越清醒就越想白天的事,就越鬱悶。
中途藍天電話沒電,拿我電話出去打了個。回來罵罵咧咧扔給我:「什麼破電話,那麼多鍵,都不會用。」頓了頓:「給你撥了個電話出去,也不知道通沒通,你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