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聲翻了下撥出去電話,心抽了一下,猛子,我還未來得及反應,他那邊打了過來,我猶豫了下按了接聽,猛子在那頭喂了半天我都沒說話。之前我想過千萬次再見面的場景,我想我肯定是很輕松的和他打招呼,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現在卻卡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又喂了幾句,也不說話了。我想他肯定是要掛電話的,誰曉得過了半晌他問:「是小北嗎?」
聲音很飄渺,飄渺得我差點懷疑是不是我聽力出現問題。他在電話那頭笑了笑:「是小北吧。」
我嗯了聲,聲音小得連我都聽不見。他說:「幹嘛呢?」
我說:「喝酒呢?你來嗎?」不知道怎麼的,我總覺得我的聲音不像是我的。
他說:「我遠著呢。你悠著點,下次吧。」
我說好,那就下次吧!就掛了。掛完之後我端著杯子的手抖得不行。又喝了兩杯,莫名其妙就醉了,暈暈乎乎的。藍天說要送我回家,我嚷著要去「麗都」找王靜,撒酒瘋歡著呢。
藍天倔不過我,拖到「麗都」。路上我就吐了兩次,我躺在車裏面,藍天進去給我找人,過了半天他出來說王靜在陪客人,不方便。
我嚷嚷著要去找她,跌跌撞撞著要沖進去。藍天實在沒法子,打電話把林子叫出來。林子看是我們,又進去幫我們叫人。我瞅了眼藍天說:「你還挺得瑟的,他還田益加那麼慘你還有他號碼,交情不淺啊。」
藍天被我這麼一說也有點不高興了:「易小北,你陰陽怪氣什麼啊!一碼事歸一碼事,別借酒撒歡。」
我點頭:「行行行,我不說。」轉身鑽進車廂裏,進去之前狠狠踢了車輪子一腳,車裏立馬哇哇的叫喚,藍天在外低聲嘀咕:「破酒品。」
王靜還是被林子給喊了出來,見是我立馬上車。她坐在後面的位置,從後面伸手過來摸我的臉,問藍天:「喝大了?」
藍天開車:「恩,喝大了。非要來找你,待會兒你好好照顧他。」
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迷迷糊糊我就睡著了。到了酒店王靜把我拖下車,我才被那陣冷風吹醒,連連打了好了個哆嗦。
王靜和我在房間裏,我們之間好多次這樣,算得上的朋友。她弄了點茶給我醒酒,然後坐在旁邊開始抽煙:「怎麼了?失戀了?」
我平日裏話不多,那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話匣子打開就關了關不住,鬧鬧叨叨給王靜念叨了一夜。給她念叨我所謂爸爸,念叨田益加,念叨猛子。當然,說這些的時候頭腦還是清醒的,自動過濾我和他們的關系,又或是自動將他們轉換成女的。
王靜聽了我念叨了一夜,最後眼睛實在睜不開,躺在我旁邊睡,睡前說:「易小北,你吧!是個自私的人。你覺得你喜歡他或者是喜歡他,但是,你為他們任何人付出過什麼?」
很快她傳來均勻的呼吸,我靠在床頭一直在想她的話。我為誰付出過什麼?
我所謂的爸叫易南,他就那麼堂而皇之的搬進我家,像模像樣的做起來男主人的樣子。我回家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他穿著睡衣在徐家軍的跑步機上跑步,看見我來笑嘻嘻招呼我和牛奶,那種感覺,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男主角。
我沒搭理他,各自上樓換衣服。下來時,我媽正和他在餐桌前吃早餐,有說有笑的。我招呼沒打准備出去,我媽喊住我:「小北,怎麼越大越沒禮貌了?」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媽,我走了。」
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會那麼容易原諒那個男人,還讓他堂而皇之的搬進家裏面來。我想,或許我是要離開家一段時間比較好。正准備打電話去訂地方旅遊的時候猛子打電話過來。
沒想到我們所謂的下次竟然那麼快,快到還未到二十四小時。
我開車去機場接他,隔很遠一眼就認出他來,很潮的一身打扮,脖子上掛著個大耳機。看見我朝我奔過來,拍著我肩膀說:「沒想到小北你穿西裝一樣帥。」
我笑他:「都那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一點都不成熟,像個大男孩一樣。」
他說:「你等等我給你聽一個東西。」說完將脖子上的耳機掛在我耳朵上,很熟悉的旋律,很熟悉的音樂。那是在那間屋子裏他作曲我為他填詞的歌。聽完後我取下耳機笑:「發行了?」
他特得意的揚了揚腦袋:「那是,不過只是單曲。」看著我遲疑了好久問:「你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覺得兩個人就那麼站著挺傻,說:「走吧。」
他突然拉住我袖子,扁扁嘴,小心說:「不了,我就特意停下來看看你。我要去別的地方,走了。」
我心口莫名一慌:「去哪裏?」
他說:「西部一個少數民族小鎮,去采風。」
我想都不想說:「帶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