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愣了一下。我瞄了眼前面那車的車牌,低聲說:「是大院的車。」
阿q咬牙皺眉,那司機拍了拍阿q的肩膀:「兄弟你這車是非法營運吧!你看是賠錢呢還是出現場?」我看那人的嘴臉,惡心得很,心想只要阿q出手,我立馬跟上,大不了就是賠錢的。
阿q好半天突然擠出張笑臉,從荷包裏掏出煙來遞給那司機,那人瞄了眼阿q手中煙盒子,擺了擺手,阿q就把麼僵在那裏,尷尬的把煙塞進自己嘴裏說:「大哥你說怎麼就怎麼吧。您看大概多少?」
那人瞄了眼撞壞的後車燈:「我這車可貴著呢?少說也要這個數。」他比了比兩個手指頭。
阿q從兜裏面掏錢:「好說好說。」遞了兩張紅頭出來。那司機一臉,吐了口唾沫:「你不識數是吧!我這車才值這錢?」
我壓不住氣說道:「這位大哥,見好就收好吧。你這車是大院的車,全保,你回去還不是報銷,吃少點會餓死你?」
阿q立馬過來攔我,小聲說道:「你身上有錢沒?先借我點,我不夠。」
我皺眉看了眼阿q,突然覺得很陌生,歎口氣從包裏面掏錢出來給他。他又賠笑著把錢遞過去:「大哥,您數數。」
那人點了點錢回頭看我一眼:「兄弟挺橫啊。外地人在我們這兒橫什麼橫。」扭頭一屁股將自家塞進車裏面開走。阿q歎口氣上車。我瞅他一臉鬱悶,忍不住問:「他讓出現場你幹嘛不出?」
半生沉淪(7)
他發動車開了半天才說:「他說得沒錯,我是非法營運。」扭頭朝我苦笑:「我不是一個人,我不能出事,我要是出事了,哪怕只一天,小豆媽就沒人照顧了。」
我沉默了好半天才說:「那你可以去酒吧唱歌或是彈琴啊!這些收入也不算低啊。」
阿q說:「小豆走後我就沒碰過,不敢碰。一碰滿腦子都是他,怕。」
這次我再也說不出話來。想起以前的阿q,喝醉了敢砸別人車的阿q,脾氣暴躁在小豆面前溫柔得很的阿q,與現在面前的他比起來,真的變了。長大了,成熟了,有責任了。
那晚,我在酒店看著購物頻道抽了一夜的煙。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去買手機,街道路口遇到個人特別像猛子,我追了兩步上去,人入人潮,再也見不到了。
我在律師事務所做些打雜的事,有時間就去看案例,大多是些涉黑案。我跟的師傅姓劉,挺牛x的一個人,有著常勝將軍的頭銜,我簡單把田益加的案子給他說了說,又讓人從那邊把案例給發了過來,他看了看只是搖頭:「他自己承認,完全是把自己逼上死路,沒法。」
我大多時間見不到阿q,他白天睡覺晚上跑車,累得很。偶爾去陪陪小豆的母親,時間也算過得很快。我和事務所裏面人相處不來,仔細想想我好像漸漸喪失了與人交流的能力。
實習期結束我便回去了。臨走前阿q來送我,突然想到什麼問我:「猛子找過你沒?」
我搖頭。他一個人嘀咕:「你剛來不久他來看我阿姨,我給他說你也在,他還給我要了你地址,真沒去找你?」
我搖頭。阿q不好意思說:「你來那麼長時間我都沒時間陪你,仔細想來好像都沒怎麼玩。真不好意思。」
我說:「不打緊,你要做正事,又不是荒廢時間,以後有機會的。」
回去的路上我想到猛子,心想他肯定還在怪我。不然又怎麼會不聯系我。
回家到樓下,大樓管理員說要換信箱,讓我把裏面東西拿出來。我說我不用信箱的,你自己看著辦。回家洗澡睡覺,估摸著晚上的時候有人敲門,我頂著頭亂發去開門,大樓管理員看著我笑,手裏捧著一大堆東西:「我覺得這些應該是你的,你還是看看。」
我疑惑著從他手中接過東西。心想這年頭還會有誰寄東西給我,打開看,非常厚的明信片,一張張翻開,不同的郵戳,有國內的,國外的,每一張背後只有一張笑臉,最近的一張是阿q們家那邊的位置。我看著看著蹲了下去,在中間翻出一個信封,打開看,裏面一張照片,一張明信片,明信片後面還是一張笑臉,地址是西藏拉薩。照片是在布達拉宮前街的一個郵筒面前,有個男生穿著花色羽絨服背著大紅色背包含著筆若有所思盯著手中明信片看,那男的,分明就是我。照片背後寫著這樣一段話:從那刻起,我便想你幸福。
我沖進屋內,在床底下的大盒子裏面翻出一張明信片,那是我前年去拉薩時候買的,那時候躊躇著不知道寄給誰好,最後帶了回來。
我捧著一堆明信片笑,莫名其妙大大笑。猛子啊猛子,原來你到哪裏都告訴我的啊。我笑夠了把明信片和那本雜志放在一塊,心想,或許我不認識田益加的話,肯定會和猛子談一場比阿q小豆還轟烈的愛情。
快畢業的時候,我媽讓我回家。那時候徐家軍身體已經開始出現問題。
臨走前,我和白琳吃了一頓。她一直等著小四,聽說小四要在德國那邊讀研,我問白琳打算怎麼樣。白琳說:「我認識你們的時候二十歲,大三學生。現在我已經二十四了,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青春可以等待,但是直覺告訴我,不等下去,一定會後悔。」
我祝福她,和她在大街上擁抱,我說:「我們這些人,只剩你還有幸福,要好下去。」
她摸了摸我的眼角說:「小北,為什麼你越大越不會笑了?」
我在回去飛機上的時候徐家軍送進了加護病房。我一下飛機馬不停蹄往醫院去,我媽在病房面前攔著我說:「待會兒你叔叔給你說什麼你都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