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浮生一夢

煥連成 作品,第35頁 / 共1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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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田益加一直在變,變得成熟,深沉,捉摸不透,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滿嘴生殖器官的大老粗了。

我們坐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一坐就是兩小時。田益加看時間差不多,說去吃飯地方繼續聊,剛把外套套上,就進來一娘們,白白嫩嫩的,個子高挑,標准模特身材,走著貓步到田益加門前,手一攤:「拿來。」

青蔥歲月(33)

田益加笑嘻嘻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錢出來地給她,拍了拍她屁股:「玩開心點,我陪朋友吃飯,晚點回家。」

女的點了點頭,往我們這邊掃了一眼,朝我們禮貌性的笑了一笑,踩著高跟鞋又走了出去。藍天皺眉:「這娘們就是沖著你錢來的,你還留在身邊做什麼啊。」

田益加說:「你懂什麼啊!走走走,吃飯去。」

原本我想就我們三個隨便找個館子吃了就算了,可田益加還是定了數一數二的餐廳。偌大的房間裏面只有我們三個加上一個服務員,特別冷清。後來田益加借故敘舊,把唯一的服務員也撤走了,只剩下我們三個,說話都有回音。

我看著田益加笑了笑:「你變了,變太多了。」

田益加忙著倒酒,也沒抬頭就問:「哪變了?帥了?」

我說:「以前你出來的時候,恨不得身後的人越多越好,現在便單調了。」

田益加說:「以前不懂事,覺得後面一招呼喊出一群兄弟來,才有老大的作風。後來開始做事,就不一樣了。」停下手中動作意味深長看著我和藍天:「很多兄弟,一旦牽扯到利益問題,感情就變味了。所以,我不想和弟兄之前牽扯上利益關系,可是走我們這道的,要麼混得風生水起,要麼一無所有。以前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你好了,看著他們不好,於情於理都不能不幫。可是人,是有貪念的,幫了,起來了,就開始分羹了。現在,我真正的兄弟只剩你們兩個了,所以,我們相聚,帶其他人幹嘛。」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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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想到什麼問道:「你場子這幾次事是那個林子弄的吧。」我在腦海中搜索這個林子,想起來是跟了田益加很多年的兄弟,當時爹媽不認,只認田益加,衷心得一塌糊塗,吃驚問道:「不是吧。」

田益加和我們碰了一杯說:「怎麼不是啊。做好一個場子難,做砸太簡單了。沒有一個場子敢站出來說它是幹幹淨淨的。點子不好,就進去了,點子好,風光無限。」

我總覺得田益加老了,四十歲的心。一副老氣橫秋的。後來喝高了,他想有預感似得對我們說了一句:「哥們成敗今朝,如果不小心進去了,記得給我送點好煙好酒什麼的。」

之後又出來聚過幾次,他說場子事擺平了,我們也就沒問。他帶的那女的說話不冷不熱,不陰不陽,我們不怎麼喜歡她,一想到他是沖著錢來的,對她更不待見了。她似乎也不怎麼把我們放在心上,一般拿了錢就走。問田益加她去哪兒,田益加只是很簡短一句,賭錢去了。我和藍天怎麼也想不明白,田益加在江湖上那麼些年,身邊自然是少不了女人的,怎麼著就找了這麼一個。

我媽詢問我願不願意出國,我向來沒什麼大志氣,說算了,她也就沒多說,給我卡上又打了不少錢,我查卡看到後面零後笑著說她:「我卡上的錢都夠我買房子娶媳婦過半輩子了,我不用錢,不打了。」

她笑,不多說話。我想著回去也沒什麼事,就一直待到差不多開學才回去。走的頭一天我想起猛子和他爹,忍不住問我媽我爸的事。她立馬垮了臉,催促我睡覺,我躺床上半天睡不著,她又推門進來,想了陣對我說:「他不是個好人,但是,他是你爸,無論他對你做了什麼?他都是你爸。」

我習慣性的一個人走。在機場,我看到前面有個女的特別像蔣曉麗,她掛在一個男人的胳膊上,我追了上去,拐個彎就不見人影,掏電話准備打給藍天,心想萬一是自己看錯,傷了人家感情,想著也就沒打,簡短給藍天發了個信息,告訴他說我走了,關機,登機。

我開門發現門沒反鎖,心裏咯噔一下,我清晰記得我走之前是反鎖了的。心想是不是被偷了,打開門,撲鼻而來就是一陣雞湯香味。屋內幹幹淨淨,沙發上窩著個男人,他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回到電視上:「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真會挑時間,今天我燉雞你就回來了,算好了的?」

我看了眼猛子,他娘的幾個月不見居然和田益加一樣也在下巴留起了胡子,頭發染回黑色,柔順的垂下來。我問:「你怎麼在這?」

他換了個頻道:「我怎麼不能在這。」然後看我傻愣愣的還杵在沙發邊上,背上的背包也沒拿下來,手中的箱子也沒放下來,走過來給我搭手,取下背包和箱子:「你先去洗個澡,很快就可以吃了。」

我皺眉看他:「你什麼時候會做吃的了?」

他直直的看著我,突然很溫柔摟著我腦袋,輕輕在我額頭親上一口:「誰告訴你我不會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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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個背去廚房。我呆站在那兒不動,如果換做往常,我肯定給他一拳大吼一句惡心,可是剛才他那舉動,居然感覺到溫柔…溫暖。

我洗過澡出來,滿滿一桌子吃的,色香味俱全,我隨便弄了點放在嘴巴裏,手藝絕對在不亞於大廚。一想到之前他一直把我當傭人使用,心裏特別不舒服,不等他坐下就開始大口大口吃起來。

他把湯端上來說:「你洗澡時候電話一直在響。」我隨手拿過電話,是藍天,曉得他肯定又是為了我不辭而別而罵我,扔一邊,不管他。

猛子一個勁給我夾菜,弄得我碗裏滿滿的。我扭頭看他:「你有病啊!我自己有手。」頓了頓問他:「你有話給我說?」

他彎著眼看著我,笑得特別猥褻:「沒有。」

我渾身發毛的看著他,吃個飯也不得安靜。他又說:「這麼長時間沒見,你想不想我?」

「想你做毛。」我嘴巴包著一大口飯,回頭看他:「你不是回你爸哪裏去了嘛?怎麼又回來了?」

「我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是彎著,像是說,你還要不要吃飯,我再給你盛一碗。

我以為他開玩笑:「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