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劉海青還想問下去,陳潮過來敬酒,嘴裏嚷嚷著:「蘇菲姐,一定要跟你喝一杯……」邱菲也不含糊,拿起斟滿了水井坊的杯子,一仰頭,一杯酒就進去了。看得陳潮一愣一愣的,直贊:「好酒量,比霍岩強多了。」
後來,其他人也相繼過來敬她,她都一一暢快對飲。邱菲不知道地道的中國白酒後勁那麼大,直到後來,覺得胃裏翻攪,頭也暈乎乎的,才覺得喝多了。
飯局散的時候,她拉著陳潮問:「哪裏是北?」
陳潮幹笑了兩聲,試探地問:「我說嫂子,你是真高了,還是逗我們玩兒呢?」他需要知道她到底有多少酒量,在他眼皮底下,讓大家給她灌了這麼多,回頭讓霍岩知道,還不扒他的皮?
陳潮千叮嚀萬囑咐:「正遠,勞煩你一定把她送到地兒。」一群人只有周正遠住在靈湖附近,所以陳潮只能委托他將邱菲送回去,喝了這麼多酒,他可不敢讓她獨自打車回去。
周正遠扶住邱菲削瘦的肩膀,半拖半抱將她塞進了自己的奔馳車,然後跟眾人說了聲:「告辭。」
車窗開著,窗外有涼絲絲的風吹進來,邱菲酒醒了一半,她半靠在座椅上,正好看到周正遠的側臉,柔和的線條勾勒出他清晰的輪廓,高高的鼻梁,緊抿的雙唇,邱菲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上次坐他車時,怎麼就沒注意?
「看什麼?」周正遠不回頭,只是靜靜地開車,卻知道她在打量他。
邱菲揉著自己酡紅的面頰,覺得燙,深吸了一口氣,說:「這是去哪裏?」
浮雲之戀(3)
周正遠本來想直接將她送回去,可是車子開到商清路上時,又改變了主意,他一打方向盤,在馬路中間掉了個頭,說:「再去吃點東西,剛才沒吃飽。」
邱菲用小拳頭錘了錘自己的太陽穴,覺得突突地跳,她的意識並沒完全清醒,只能稀裏糊塗地問:「那去簋街吃點麻辣小龍蝦行嗎?」她早聽說霍岩說過S市有個簋街,是有名的小吃街,而且這個季節能吃到讓人看了就流口水的小龍蝦。
周正遠微微笑起來,猛然踩了腳油門,同時,用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提醒她:「坐好。」
簋街越到晚上越喧@ 鬧。此時,正是華燈初上,人流密集之際。邱菲迷迷瞪瞪地看著一排一排的店子和店子裏川流不息的人,徹底眼花繚亂了。
她悄悄拉緊周正遠的衣袖,怯生生的看著店子兩旁裝飾的紅燈籠問:「『簋街』的『簋』竟然是這個字?」
「你以為是哪個?」周正遠勾著唇角,稍稍低下頭看她。
「我以為是『神出鬼沒』的『鬼』啊,」她解釋:「只有小鬼才白天休息,晚上出來。」這些店子白天冷清,晚上熱鬧,不正像鬼一般?
他咀嚼著她的話,須臾,再看周圍行色匆匆的眾人,的確飄忽如鬼魅,而只有她與他才像塵世裏鮮活的生命。
他說:「嗨,幫個忙吧?」
她看著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裝滿了迷惘和疑惑:「幫什麼忙?」
「幫忙拿著我的手!」他說的隨意,可是聲音裏竟有幾分緊張。
見她遲遲沒動靜,他反過手腕,握住她微涼的指尖,繼續行走在這熱鬧的街頭,最後停在一家掛著大紅匾額的店子跟前。老板看到這對俊男美女,以為是情侶,緊著張羅:「二位,裏面的雅間請,我們這兒有情侶套餐,看看您是要哪種……」
周正遠並不解釋,也不糾正,任老板領著進了裏頭,倒是邱菲,有些羞澀,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在仔褲上蹭了蹭。
邱菲自然是點了垂涎已久的麻辣小龍蝦,足足的一大鍋,上面點綴的是正宗朝天椒,透出香辣的氣息,至此,她的酒才徹底醒了。
周正遠並不急著吃東西,而是把小龍蝦剝開了放在邱菲跟前,他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邱菲吃完小龍蝦還不過癮,意猶未盡地吮著手指上鮮濃的湯汁,傻傻地沖著周正遠笑。
浮雲之戀(4)
他略微沉吟,低頭燃了一只煙,然後問:「跟霍岩在一起多久了?」
邱菲臉上的紅暈因為辣椒的作用氤氳起來,她撫著淩亂的發絲,用一雙墨色的大眼緊盯著他:「認識一年多了,並未在一起。」說完,又吮吸起手指來。
周正遠的手抖了一下,燃了一半的煙掉在地上,他沒去撿,或許,他這樣的人掉了東西從不去撿。他只是定定地坐在那裏,而後,眼角眉梢,蕩起深深的笑來,他拿過邱菲吮吸過的手指,放在自己唇邊,問:「真有這麼好吃?」
邱菲仍傻傻地望著他笑:「周正遠,你為什麼是周正遠?」
他嘴裏已經填滿了她的手指,含混著說:「我是誰又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