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藝師:喂喂,我不管你們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她的低潮期,比如我這盆罌粟花,它在低潮期的時候,連葉子都打卷,我和平常一樣地照顧它,程序沒有@ 出現任何錯誤,但是,它就是打卷了,這是生理周期出現的正常反應,我覺得我們作為共同居住在一起的人應該去幫助她。
吉他手:它一定是母的。
園藝師:什麼?
吉他手:我是說,你那盆花一定是母的,只有母的才會有什麼生理周期。
眾人都笑了,大家喝著茶水繼續聊天,忽然聽見樓上傳來砸門的聲音,那聲響非常大,眾人都站了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中系快速地從樓梯上奔了下來,帶著被人侵犯了的神態:誰幹的?
眾人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彼此互看著。
吉他手小聲地問園藝師:怎麼了?
園藝師搖頭:生理周期吧……
夫妻之中的夫點頭:一定的,母的。
妻推了夫一把,學生沒有任何言語,抬頭看著中系。
信(3)
中系大喊了一聲:到底誰幹的!
她狠狠地踢著樓梯的扶手,幾根華麗的木欄已經被踢斷了,能看出來,盡管造成了如此的破壞,她還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那會兒,大家終於知道中系是真的生氣了,沒有人看見過她這個樣子。
中系一步步地走下樓梯,一一看著眾人的眼睛,她想從中看到一些痕跡,做過那件事的人一定會留下痕跡,她堅信如此,她徘徊在眾人之間,任人們發出任何的問題,卻始終不作答。她專注地尋找那一絲痕跡,在一雙雙無辜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眼睛裏,中系捉到一雙別致的眼睛,那雙眼睛堅定地流露出「他沒有做過那件事情」的神態,那是學生的眼睛,他勇敢地和中系對視著。
中系看著學生,什麼都沒有說,狠狠地踢了他下體一腳。
學生無法忍耐疼痛,翻滾在地板上大叫著,中系就那樣盯著他,學生緩緩地爬起來,捂著他的下體,中系再次抬起腳,學生閉起眼睛不打算做任何的反抗,中系放下@ 腳,確信無疑,就是學生做的。
木送上了一支煙,中系接過,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態,掐掉煙後,她對學生說:下午就搬出去。
所有人都顯得驚訝,除了木。
木一把摟過了學生:我幫你收拾行李。
一起意外的事故,閣子樓內第一個被主人趕走的租客誕生了。自從開放式租賃開始,閣子樓內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人們可以在任何地方領回各種男人或女人,以任何形式發生性關系和破壞,但是,惟獨不可以觸碰主人和租客的禁區。
人們對於某種物品總是寄予某種特殊的感情,根據個人曆史生長環境的不同,被寄托於感情的物品也不同,這些物品被人們統稱為「珍貴的東西」。對於「珍貴的東西」,人們總是特別的敏感,也存在著一套特殊的保護方案,這就是所謂的「個人禁區」。
中系的禁區是祖母去世後留下的那張檀木雕花古床,上面懸掛著桃紅色的紗幔,那是整棟樓最名貴的家具了,她禁止「沒被她允許的人」蹬上那張床;罌粟花是園藝師的禁區,如果有誰背著他澆水施肥,他會從泥土和氣味中得知有人那樣做了;成堆的唱片是吉他手的禁區,如果缺少了一張,哪怕是他最不喜歡的那一張,他也會當即發現;書架最上方成堆的安全套是夫妻的禁區,不管誰偷拿了其中的一個,他們都會知道……而木,她似乎沒有這些東西,也就是說,不管別人怎麼對待海明威或者她房間裏的其他物品,她都不會為此而發很大的脾氣,也不覺得自己被侵犯了,她的禁區歸屬於另外一種事物,被她稱為「去年在馬裏安巴」。
信(4)
學生因睡了中系的床而被趕走,睡床的原因不明。
這次小事件的爆發顯示出了人與人之間微妙的相處關系,閣子樓在當天下午自行分成了兩批勸慰團,夫與妻,以及吉他手在學生的房間裏一邊徘徊一邊吸煙,一邊比劃著說起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學生收拾著他淩亂的行李,偶爾停下來,口中不停地說著什麼,看似極為激動,每個人都在發言,卻不知道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主旨。這個房間的聒噪與另一個房間的靜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在另一個房間外,園藝師輕柔委婉地敲著中系的門,好似慵懶的木匠一邊做夢一邊裝訂書架,但是,木似乎比他早了一大步,她和中系一直待在房間裏,但卻只字未提上午的事情,她們只是看著窗外,聽著園藝師毫無節奏的敲門聲,始終沒有打開房門。
同一天的同一時間,在古街的一家自助銀行裏,阿瑟把剛剛查看完錢數的銀行卡交給了狗。
阿瑟:這是我全部的家產。
狗非常地道地用此卡取出了1000元現金,放在了阿瑟手中。
狗:你周轉用的,算我頭上。
兩人握了手後,相互擁抱,阿瑟把自己的行李包交給狗,裏面裝著那支英雄牌鋼筆,半疊打印紙,一塊舒膚佳香皂,還有三件T恤衫和兩條新內褲。
阿瑟:兄弟,冬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