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沒什麼安排,打算早點回家休息。威廉,有什麼事嗎?」
那邊的聲音不知為何,有點遲疑,「嗯,有件事想讓你幫忙,電話裏說不清楚。」
「這樣啊——」低頭看表,早上吃過藥了,現在感冒的症狀好了很多,威廉這個朋友,事業有成,生活獨立,從未想到他會有這樣開口求助的時候,究竟是什麼棘手的事情?心裏想著,靜言已經流利答他,「我還有一個小時可以離開公司,告訴我在哪裏吧。」
街邊的餐廳,木色落地窗框,透過玻璃可以看到餐桌邊喁喁細語的食客,威廉穿著皮質的夾克,脖子上還松松繞著圍巾,靜言的頭發仍舊一絲不苟地盤著,剛剛坐下,突然覺得頭痛,她拔下盤發的長簪,轉動脖子,松了松肩膀。一男一女,秀色可餐,遠遠望去好像一副浪漫生動的畫卷。
坐在臨窗的位子,靜言毫無食欲,一手握著叉子撥弄盤子裏的蔬菜色拉,一手托腮仔細地聽著威廉幾乎是斷斷續續的描述。
「那個歐陽——倒追你?」聽了半天,她終於忍不住打斷他,做總結性發言。
「呃,其實我也有責任,不該——」腦海裏浮現歐陽晶晶雙腮暈紅小心翼翼的臉,威廉挫敗。
「不該莫明其妙地親人家,對吧?」唉,頭痛繼續,靜言捧起杯子灌水,「你對她沒感覺?」
「你知道我的,何必多問。」威廉抬頭瞪她。
「我知道,你心裏念念不忘的人還在日本哪,」她放下叉子,皺眉頭,「既然如此,誰讓你單獨送她回家的。」
「那天和工商所的人一起吃飯,就她一個女生,大家又都喝了點酒,這不是舉手之勞嗎?」唉,壓迫感好重,靜言總是那麼酷。
「送就送了,你親她幹什麼?」
「她喝醉了,笑的時候很像惠子——」說不下去了,威廉低頭懺悔。
昏倒!靜言忍不住破壞形象,翻了一個白眼給他,「然後呢?大家成年男女,你解釋一下不就行了?」
「我怎麼解釋?難道要我跟她說,歐陽科長,對不起,我上次把你錯認成自己的前女友了,所以在你家門口吻了你,一個誤會,別當真啊——」
「科長?她幾歲啊,別告訴我四十以上了。」
「不是,才二十多,剛升副科長。」
「我明白了,你不敢得罪政府官員,呵呵,威廉,來中國不久,關系學你倒是無師自通。」靜言終於笑了一下。
「今天早上,她來我們公司談事情。」
「談事情?其實是來找你的吧?」現在的女孩真勇,靜言不由自主微笑。
歎氣聲,威廉抓頭發,「走之前她到我辦公室,說自己明天在餐廳生日會,特地邀請我。靜言,幫個忙,和我一起去吧。」
「我?」指著自己的鼻子,靜言瞪大眼,「你告訴她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連忙舉手表示清白。
「不想去就拒絕啊。」
「可是工商所——我不想和她把關系弄得太僵。反正是生日會,我帶上你,到時候她一看就應該明白了。」
「原來是找我江湖救急,」靜言笑了,「威廉,你就這麼確定,我去了就能解決問題?」
「靜言,」聽出她的意思,威廉松了口氣,「看到你,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知難而退了,更何況是女人?」
「這是恭維嗎?我多謝啦。」靜言大笑起來,抓起一片甘藍就丟了過去。
窗外突然白光一閃,這條街燈火通明,行人如織,他們倆又相談甚歡,誰都沒有在意。街的對面,提著大包小包的隨從小聲催促,「小姐,我們還要繼續逛嗎?還是讓司機現在過來?」
「不逛了,我要回酒店。」孔希音轉過頭,把小巧的金色相機塞進包裏,臉上笑微微。
一路走過大堂,每個酒店員工都立定彎腰,恭敬地叫一聲「孔小姐。」
沒時間搭理,孔希音直奔頂層,推開門,偌大的總統套房裏回蕩著輕柔的樂聲,窗簾沒拉上,繁華夜景撲面而來,看得太多,她不以為意,轉頭呼喚,「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