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側頭,只覺得鼻塞咽痛,肩膀僵硬,脖子發酸,幾乎沒辦法把突然變得千斤重的腦袋從床上撐起來。床邊的電子鐘還在不停地發出悅耳的音樂聲,每天聽慣的起床音樂,這時卻異常刺耳,賭氣地伸手按斷,頭痛欲裂,她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聲。
掙紮著走進浴室,雙手撐在洗臉盆邊給自己打氣。靜言,不過是吹了點冷風,不過是一夜失眠,小事情,想當初剛剛跟著方從雲回國創業的時候,連著幾個晚上通宵不睡都是小菜一碟,這次也沒問題,你一定抗得住。
話雖如此,她還是花了比平時多一倍的時間才一切妥當。抓過鞋櫃上的車匙,靜言深吸一口氣,出門上班。
不過稍晚出門一會,路上便一塞三千裏,好不容易熬到中心,前台麗莎見到她就笑容滿面地大聲招呼,「靜言姐,昨天酒會好不好玩?」
「還好吧,我有事,提早離開了。麗莎,輕聲一點。」頭痛,靜言求饒。
「哦哦,」素來伶俐,看她臉色不對,麗莎立刻壓低聲音,「老板今天好早就來了,讓你一來就去找他。」
「嗯,我馬上就去。」靜言點頭,徑直往中心裏走去。
身後有小小聲,「靜言姐,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感冒啦?這兩天寒流,你要小心身體哦。」
「謝謝。」回頭笑了一下,靜言心裏歎氣。寒流,是啊,有昨天晚上的經曆,誰也沒她那麼清楚寒流的厲害。
方從雲正在辦公室裏一邊聽音樂一邊拿著筆一張一張地簽字,高質量的hifi裏,陳奕迅正柔情萬千地唱著十年,靜言進門就皺眉頭,「學長,上班聽流行歌曲,這是我們新的的公司文化嗎?」
從一大堆單據裏抬起頭來,方從雲捂著胸口解釋,「不是,但是如果我在簽這麼多數額驚人的報賬單的時候能夠有音樂陪伴,心情會比較好受一些。」
「誰讓你丹麥去了那麼久,那些單子都積在一起了,當然數額驚人。」頭還是痛,靜言一邊走過去把音響聲音調低,一邊繼續說,「既然心情不好,為什麼還要聽這麼憂傷的曲子?找點歡快的不是更好?」
「你錯了,」方從雲放下筆,對她搖手指,「快樂的歌曲只能帶來反效果。只有聽著這麼悲情的歌曲,不斷提醒我這世界上還有人比我更慘,我的心情才會稍微愉快一點。」
這個人!沒好氣地回身在椅子上坐下,「哭窮?難道公司要倒閉了?早點跟我講,我回去打簡曆。」
「呃——」方從雲無言了,「靜言啊,難道你沒看出學長的一片苦心?枉我一大早就煞費心思想逗你一笑,好啦,別板著個臉,昨天沒事吧?」
「沒事啦,我到家不是有打電話給你?正好有個朋友路過,把我送回家了。」她又不是傻瓜,怎麼會看不出來。靜言的表情緩下來,和學長在一起很多年了,早已亦兄亦友,知道他關心自己,她也點頭回答。
「那就好,」方從雲松了一口氣,轉身從椅子邊舉起一個紙包,「喏,你的大衣。」
「謝謝,」靜言隨手接過,「沒事我去忙了。」
「哎,等下。」方從雲趕快出聲阻止,唉,他這個學妹,怎麼每次都來去如風,「靜言,昨天那位孔小姐——」
「怎麼了?」轉頭看著他,靜言皺眉頭。
「昨天商會的人跟我聊到她,你知道她的爸爸是誰嗎?」
「我知道。」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孔易仁嗎?靜言點頭。
「哦,那沒事了,你走吧。」本來想八卦一下,突然看到靜言臉色不善,方從雲識相地閉上嘴。
提步欲走,突然想起什麼,靜言又轉過身來,「學長,商會的那些人跟孔家很熟?」
「怎麼可能,是商會會長親自送請帖去酒店的,孔易仁沒有答應出席,後來只有他的女兒和女婿一家露面,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酒店?什麼酒店?」那件大衣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靜言追問。
「好像說是四季吧,不過據說還有兩三天他們就要回國,怎麼了?」
「沒什麼,我去忙了。」靜言幹脆地結束談話。
身後又傳來方從雲的聲音,帶著些小心,「靜言,那個周承鍇——」
沒有回頭,靜言聲音冷淡,「學長,以後請不要再提起這個人,我和他現在沒有任何關系。」
忙碌了一天,快到下班時分,突然有電話進來,接起來微微詫異,居然是威廉。
「靜言,今晚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