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市長秘書前傳(二)

王曉方 作品,第12頁 / 共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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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並沒有把共產主義當做彼岸的東西,他認為很快就能實現。*是反對宗教的,他認為『宗教是人民的鴉片』。*並沒有對共產主義設計什麼制度,他的共產主義就是為工人階級爭取自由,是『自由人的聯合體』,這是很抽象的,他相信人會越來越自由。當然,從信仰角度,可以當做彼岸的東西,追求自由,追求『自由人的聯合體』,實際上就是對人類本性的追求。」李紹光深刻地說。

「可信仰是明明知道追求不到還去追求的行為,你不覺得虛無縹緲嗎?」張國昌用懷疑的口氣說。

「虛無縹緲?」李紹光毫不猶豫地說,「我倒覺得共產主義信仰是最實際、最現實、最真實的信仰。要知道建國前,中國基本上是個沒有統一信仰的國家,讓中國人擁有信仰,這是共產党用犧牲換來的。建國初期,我党面對的幾乎是廢墟的國家,大部分人不僅不知道信仰,而且還是文盲,共產党帶給中國的巨大進步之一,就是用實踐告訴人民信仰是多麼重要!中國今天成為社會主義國家是中國人民通過犧牲選擇的,實踐證明,只有這種制度可以讓每個人都有飯吃,讓每個人都不為明天擔心,都能過上小康生活,這是改革開放的奇跡,更是共產主義信仰的奇跡。如果全體共產党員都是堅定信仰的一群大公無私的人,會產生*嗎?」

「紹光,你太理想化了,讓每個共產党員都大公無私,除非他們真的成為特殊材料制成的,你別忘了,*認為推動發展的原動力不是精神,而是物質,*是講唯物主義的,他的哲學脫胎於黑格爾,黑格爾認為,真和假並非絕然對立的,沒有任何事完全是假的,我們能認識的事物也不完全是真的,我非常欣賞他的那句名言:現實的就是合理的,合理的就是現實的。」張國昌說完目光凝聚起來,得意地看著李紹光。

「恩格斯認為,黑格爾這句話顯然把現存的一切神聖化了,你這是在為*分子找借口。」李紹光尖銳地說。

張國昌突然大笑起來,他臉色異樣地問:「紹光,你說的*分子不會是指我吧,我知道你收到不少告我的信。」

李紹光也大笑起來:「怎麼,國昌,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心虛什麼?」

「心虛?」張國昌輕蔑地說,「我是怕有些居心叵測的人打著反*的旗幟打壓對手,排斥異己,為自己的仕途之路掃清障礙,以實現自己欲壑難填的政治野心!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李紹光想不到張國昌會說出這麼陰損甚至無恥的話來,簡直是豬八戒倒打一耙,一股火一下子躥到了腦門,頓時覺得腹部一陣劇痛,虛汗順著兩鬢流了下來,他左手捂著肚子,右手一拍桌子,提高聲音語重心長地說:「國昌,賭博猶如吸毒,一旦上了癮那才是欲壑難填呢!有一天,釋迦牟尼佛正在林裏禪坐,忽然聽到一對男女爭吵的聲音,隨後就看到一個女子躲入林中,一個男子隨後追逐而來。當他發現佛陀時,連忙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子?她偷了我的錢。』佛陀卻反問他:『你有沒有看到自己?尋找一個不知去向的女子重要,還是尋找自己重要?』男子被這個出乎意料的反問震懾了,竟然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佛陀再次說道:『你有沒有看到自己?尋找一個不知去向的女子重要,還是尋找自己重要?』那男子終於醒悟了,他赫然發現自己是多麼愚蠢啊,竟然迷失了自己。國昌,這就是『逐物迷己』啊!」

張國昌搖搖頭冷笑道:「紹光,你不是信共產主義嗎?怎麼又改成信佛了?你別忘了*主義哲學認為物質是第一性的,物質決定精神。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僅靠道德修養把持自己,有幾個人能做到?乾隆皇帝遊江南,見檣櫓如林,舟船似梭,對隨侍的圓空和尚說:『好多的船,都航到哪裏去呢?』圓空回答說:『老衲在此,每日只見兩條船,一條名船,一條利船。』常言道,『天下熙熙皆為名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名利從古到今有幾個人不為它折腰呢?不錯,我是喜歡打打麻將,玩玩撲克,有些人就血口噴人誣蔑我賭博。紹光,在老百姓中,你的口碑確實比我響亮,這恰恰說明你的所作所為是有所圖的。你就是那種為名而賭的人,你不貪錢,不貪利,但你貪的是名,你想名垂青史,萬古流芳。我如果*了,只能算肉體上*了,你如果*了,卻是靈魂的。因此,在共產党隊伍中,最可怕的是你這種人,你雖然標榜自己信仰共產主義,其實,是制度的崇拜者,體制的崇拜者,但是你別忘了現有的制度和體制是不完善的,這些年那些所謂的*分子很多是被有缺陷的制度和體制推下深淵的。不要把責任都推到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上,這些都是精神上的東西,別忘了我們只信仰唯物主義!」

「張國昌,這麼說,你對我們的党已經絕望了?」李紹光冷冷地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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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我認為共產党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党,因為既然共產主義是唯物的,就不可能是彼岸的東西,既然是此岸的東西,就不要當成精神安慰,要不怎麼說發展才是硬道理呢?」張國昌詭辯道。

李紹光望著張國昌得意洋洋的表情徹底失望了,此時此刻他恨不得拍案而起振聾發聵地說:「共產主義學說不是脫離實際的空想,而是經過一百年無產階級革命實踐檢驗的科學真理;不是代表少數人的利益,而是無產階級和全人類長遠利益的集中表現。因此,共產主義信仰是一種科學信仰,是有史以來最崇高的信仰,是共產党人的精神依托和行動指南。」然而,李紹光認為,面對眼前這個靈魂已經朽化為賭徒的張國昌沒有必要了,此時的張國昌在他眼裏儼然一具行屍。

「國昌,」李紹光輕蔑地笑道,「我今天擺酒為你接風是假,想挽救你是真,但是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必要了,因為你骨子裏早就不是共產党員了。張國昌,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你就不怕船毀人亡嗎?」

張國昌冷冷地笑道:「我倒覺得我比你像共產党員,起碼我比你演得像。我現在既然是党員,既然是常務副市長,就代表党的形象,代表政府的形象,党和政府當然也就得維護我的利益,維護我的形象。對於党來說,老百姓永遠是水,党是舟。對於我和你來說,党是水,我們是舟;紹光,我們站在一條船上!」

「張國昌,」李紹光幾乎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你記住,只要我李紹光還活著,就一定會將你清除出党,絕不允許你這種人鑽制度的空子,大搞*,損毀党和政府的形象!」

張國昌猛然大笑起來,笑得猖狂,笑得目空一切……

第七章 堆積情感


56.仙家

八月初,「三四三」工程的重點工程——市政府廣場改造工程終於竣工。六萬平方米的廣場宏大莊嚴美麗,廣場左側一座巨大的金色雕塑巍峨矗立。雕塑的主體是三只交錯擁立的似鳥非鳥、似翼非翼的圖騰權杖,由花崗岩石鑲成的一輪金黃色的太陽將之緩緩托起。權杖的頭部有三只眼睛炯炯發光,大有俯視東州之意。權杖上下披金,金光燦爛,尤其是長羽拖曳、昂首向天、勢欲沖天的神姿更令人歎為觀止。這座鎏金不鏽鋼雕塑就是東州市的象征——鳳凰翼。離鳳凰翼三十米遠處二十一米高的國旗杆直矗雲霄。

張國昌與李國藩暗自較勁的市政府原正門由於被保留了下來,在竣工典禮上終於派上了用場,成為武警國旗班從市政府正步走出升國旗的通道。

竣工典禮場面宏大,市政府廣場上空彩球飄浮,廣場四周彩旗飛場。主席台就設在鳳凰翼的前面,李國藩背靠金光閃閃的鳳凰翼,仿佛背負著一根巨大的權杖,威風八面,慷慨激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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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旗班的戰士們踏著莊嚴的步伐,從市政府正門走出,然後正步走到國旗杆前,在莊嚴的國歌聲中緩緩升起了五星紅旗。

李國藩望著自己親手締造的鳳凰翼心中興奮不已,仿佛鳳凰翼在升騰,東州市在升騰,自己的事業也在升騰。只是後來我聽何進川的秘書說,當時何進川私下裏說了幾句頗為耐人尋味的話:「善使刀者死於刀下,善使劍者必死於劍下。」

一個星期後的上午,張國昌在辦公室批閱文件,朱玉林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

「張市長,」朱玉林笑呵呵地匯報說,「市政府辦公樓接了兩層正式完工了,明天起可以正式啟用了,下午往樓上搬,所有市長、秘書長、廳主任和辦公廳各處室都升了兩層,這回,辦公條件上了一個台階,張市長,你中午休息再也不用睡沙發了,每位市長的辦公室裏都有一個休息間,專門配了床。」

「玉林,」張國昌不動聲色地問,「我的辦公室在哪邊呀?」

我一聽張副市長的問話就知道他考慮的是風水。

「張市長,」朱玉林一臉諂笑地說,「你的辦公室還在現在的位置,只是高升了兩層,步步高嘛。」

張國昌聽罷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朱玉林的肩膀和藹地說:「玉林,你忙了兩三個月了,辛苦了!」

公務班的小夥子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將我和張副市長的辦公室升了兩層,我和張副市長的辦公室都比以前大了,檔次也高了,特別是大紅地毯,鮮紅鮮紅的,踩上去非常有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