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沒想到李老會問連京城大員、封疆大吏們都頭疼的問題,我心想這下楊妮兒非抓瞎不可,然而楊妮兒就像《皇帝的新裝》裏那個說著真話的孩子,一句話就讓李老刮目相看了。楊妮兒不假思索地說:「李老,京城有那麼多負責上訪的部門,他們為什麼不能轉變一下工作方式,變上訪為下訪,如果負責上訪的部門切實克服官僚作風,親自下基層接訪,到基層直接解決信訪問題,哪兒還用駐京辦『截訪維穩』,各級信訪部門不是信訪材料的中轉站,中央應該給他們尚方寶劍,這樣他們才敢碰硬!」
楊妮兒一席話,讓李老眼睛一亮,連忙說:「不簡單,不簡單,這可真是後生可畏啊!世東,就楊妮兒這水平,好好鍛煉鍛煉,完全可以當信訪局局長。楊妮兒,大學剛畢業吧,學什麼專業的?」
楊妮兒被李老誇得臉蛋緋紅,靦腆地說:「李老,我是學曆史的,主攻中國近代史,尤其對抗日戰爭那段曆史感興趣,李老,我聽說,您的好幾位親人都是抗日英雄,而且都在抗戰中壯烈犧牲了,能給我們講一講嗎?」
楊妮兒話一出口,我發現夏書記目光驚異地看了一眼楊妮兒,我心裏更是詫異,楊妮兒是怎麼知道李老的家史的?顯然來之前做了功課,這丫頭可太有心計了,典型的狐狸精型美女。李老見楊妮兒對自己的家史感興趣,非常欣慰,他感歎道:「楊妮兒,看來你這孩子是個有心人啊!我倒想問問,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幾位親人都是抗日英雄,而且都在抗戰中壯烈犧牲的?」
楊妮兒得意地說:「李老,現在是信息時代,你的家鄉是東州市萬壽縣洪家樓鄉北辛店村,我讀過《萬壽縣志》,裏面記載北辛店村是烈士村,光抗日英雄就有五位,其中三位是您的哥哥,我說得對嗎?」
李老聽罷,顯得很興奮,他頗為感慨地說:「當年我大哥一直從事地下抗日救亡活動,曾經在東州創辦《晨報》,後來他棄筆從戎,參加了抗日遊擊隊,作戰機智勇敢,屢建奇功。1943年秋,在一次戰鬥中,為營救被日寇包圍的機關幹部和群眾,不幸中彈壯烈犧牲,年僅二十七歲。在我大哥的帶動下,我二哥、三哥和同村的一些青年也都參加了抗日工作。1942年,我三哥在一次對日寇的阻擊戰中,壯烈犧牲,年僅十八歲。我二哥參軍不久就擔任了八路軍冀魯豫軍區連長,1940年在山東新縣戰鬥中犧牲,年僅二十歲。一晃兒七十年了,只可惜……」
李老說到這兒長歎了一口氣,顯得頗為遺憾,楊妮兒不失時機地問:「李老,只可惜什麼?是不是缺一座紀念碑?」
顯然李老的心思被楊妮兒說中了,他既釋然又惆悵地笑道:「楊妮兒,你可真是個鬼機靈!修一座紀念碑要五六十萬,談何容易呀!」
夏書記大概也沒想到,兩次登門向李老討要墨寶都吃了軟釘子,原因就是不能對症下藥打動李老,卻讓楊妮兒找到了症結,於是他不失時機地說:「李老,給烈士修紀念碑是大好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李老當即擺擺手說:「為了讓後人牢記那段曆史,緬懷革命先輩在抗日戰爭中的犧牲和貢獻,修建一座紀念碑是必要的,但絕不能靠權勢搞攤派,不然也不會拖到今天。家鄉的人找過我,希望利用我的影響捐資修建,我退下這麼多年了,一直深居簡出,哪兒還有什麼影響。」
我頓時理解了李老的心思,連忙接過話茬說:「李老,這好辦,企業捐款總可以吧,這事就交給我辦吧,一個月之內,我保證一座樸素而莊嚴的抗日紀念碑立在北辛店村的村口。」
李老將信將疑地問:「駐京辦屬於政府派出機構,怕也是用財政的錢吧?」
習海濤插話說:「李老,駐京辦光靠財政是吃不飽的,哪個駐京辦都有企業,再說我們也可以利用駐京辦的影響號召企業家捐款,您老就放心吧。」
李老聽罷高興地說:「世東,我這個人一向無功不受祿,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寫幾個字表示感謝了。」
李老說完起身走進書房,眾人也都跟了進去,只見李老立於案前思忖了一會兒,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首《大河曲》:「滾滾黑水河沃野東州,人傑地靈滿天星鬥。憶往昔,滔滔洪水萬眾悲愁;看今朝,高峽出平湖,功在當代,利澤千秋!大展宏圖正當時,眾志成城立潮頭。」
李老寫完,我和習海濤展開,夏書記用朱熹的《觀書有感》看似欣賞、實為恭維地說:「這可真是『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呀!李老,您的字用筆肥不剩肉、瘦不露骨,氣韻風神可與蘇東坡媲美呀!」
李老聽罷哈哈大笑,興奮地喊道:「老伴,上菜吧,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要和世東他們幾個痛飲幾杯。」
第二章
說句心裏話,去李老家,楊妮兒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當天晚上我就用日記記了下來。從那天起,我像著了魔似地觀察楊妮兒,每天都將她的一顰一笑像寫散文似的記錄下來。下面就是我憑借攝影般的記憶,對她最初到駐京辦給我留下的深刻印象所寫的日記,這些日記或許能說明我掉進楊妮兒的桃色陷阱是多麼的無辜。
星期四。晴空萬裏。楊妮兒到駐京辦快兩個月了,自從她來之後,我死水一般的心仿佛變成了洶湧的海洋,盡管海平面是平靜的。駐京辦一共招聘了四名女助理,楊妮兒無疑是最出色的。其他三位女助理見到我拘謹得很,因為見到他們時我的表情一向是嚴肅的,從不給她們任何對我產生企圖的機會。原因很簡單,這三位女助理雖然很漂亮,但在我看來還沒有超越人性,因此只能算漂亮女人,而楊妮兒是仙性的,有著精靈般的*,這種*有著難以捉摸、變幻不定、*奪魄甚至陰險狡黠的魅力。我斷定楊妮兒天生就是天使或魔鬼。我從不憑借容貌品味女人。在駐京辦主任的崗位上幹久了,對女人容貌上的漂亮不漂亮早就麻木了,如果不是因為麻木,僅僅看見其他三位女助理中的任何一位,就精神錯亂了。我自認為在京城駐京辦主任中,是最具藝術家氣質的,當然這與我經常為領導們收藏藝術品而處心積慮有關。應該承認,駐京辦主任中有貪花好色之徒,但我不是,盡管我的生殖器官中也藏有烈性毒汁式的泡沫。我坦白,我渴望得到楊妮兒,但是我深知,楊妮兒這種仙女不是想得到就能得到的。我決定采取欲擒故縱之計,故意冷落她。這一招好像很奏效,她經常借機接觸我,到我辦公室匯報工作,次數多了,她不向我匯報工作,我就像少了點什麼似的。今天下午她到我辦公室遞給我一份如何給國部長過生日的方案,我簽字同意後,她莞爾一笑問我老婆孩子是不是在澳洲悉尼,我懵懂式的點了點頭,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對我的家庭感興趣。只是和老婆孩子遠隔重洋,讓她這麼一提,竟然勾起我思念之情,便情不自禁地將我和老婆是如何相識的、如何結婚的、如何生的女兒、如何出的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饒有興趣地聽著,我之所以講得這麼詳細,無非是想多看她幾眼,但我卻一直不敢和她對視,她一襲白底碎花長裙,襯得腰身窈窕婉轉,想入非非中,我心裏竟窘得像個小男生。
星期五。今天是國部長的生日,齊胖子、高嚴一起陪梁市長專程進京給國部長過生日。我借機讓楊妮兒陪我去首都機場接機。中途到善緣基金會接了那頂頂。這是楊妮兒第一次見那頂頂,那頂頂是服裝設計師出身,穿戴從來都很超凡脫俗,今天上身穿了一件粉色吊帶衫,胸前配了翡翠觀音佛像,頗有民族特色的綠色裙子,花紋細致,紅綠搭配在我印象中應該是有點俗的,但是在那頂頂身上感覺異常清新。這個氣質特別的女人立即引起了楊妮兒的興趣。我從後視鏡下意識地偷看楊妮兒柔軟嬌嫩的*,卻發現她的眼神像個小間諜。那頂頂有些日子沒見到梁市長了,在楊妮兒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談起梁市長完全不像佛門的妙玉,幸福得像個小*。楊妮兒早就看透了那頂頂與梁市長的關系,一路恭維那頂頂,那頂頂口無遮攔連梁市長拜龍泉寺住持政言和尚為師,做佛門俗家弟子,法號「色空」的事都和楊妮兒說了,楊妮兒便說自己也想做佛教徒,央求那頂頂做她的老師,教她佛學知識,那頂頂笑眯眯地說我哪兒有資格收學生,你要真想做佛門俗家弟子,有機會我將五台山白雲寺住持,也就是我師父介紹給你,請她收你為徒,如果你真有佛緣,就可以做我的師妹了。到首都機場時,兩個人已經師姐師妹地稱呼起來。小妖精的本事,再一次讓我刮目相看。
星期六。晴。上午送走梁市長一行,楊妮兒鑽進我的車,我的心頓時一陣激動,今天是周末,我正琢磨怎麼讓她陪陪我,她竟然送上門來了。剛好是中午,正好可以請她吃飯,借機加深感情,沒想到她一上車竟聲稱要請我吃飯,我笑嘻嘻地問她,請我吃什麼?她似乎早有准備,莞爾一笑說:「燕莎下面的薩拉伯爾怎麼樣?」我心想,還真對我的口味,便一口答應了。一看就知道這丫頭沒少在薩拉伯爾吃飯,對這裏的菜熟悉得很,而且像是研究過我的口味,點的全是我喜歡吃的,連火鍋面放芝麻這種小細節都沒放過。本想借機灌醉楊妮兒,好借機占點便宜,沒想到讓她灌我肚子裏四壺燙熱的清酒,我頓時興奮起來。我的寶貝兒,我的心上人,她不時地給我斟酒,偶爾還露出一個好似點彩畫出的腋窩,一種熾熱的氣息立即使我激動不已,我只能一面調節我的欲望,一邊裝得盡量像個紳士。我問她平時喜歡看什麼書,她說喜歡看政治小說。我問她都讀過什麼政治小說?最喜歡那個作家的哪一部小說?她說了一串書名,如《烏托邦》、《動物莊園》、《一九八四》、《美麗新世界》、《文靜的美國人》。但她說她最喜歡的是王曉方的長篇小說《蜘蛛》。我一下子想起習海濤送我的那本書,似乎找到了與楊妮兒的共同語言,便興奮地說:「我也看過這本小說,並沒覺得有什麼特別。」楊妮兒立即撅起小嘴反駁道:「難道你不覺得我們都是政治生活中的蜘蛛嗎?亞裏斯多德在《政治學》中說,人在本性上是政治動物,我一直不明白什麼是政治動物,讀了王曉方的《蜘蛛》我忽然明白了,蜘蛛就是一種政治動物。你這個駐京辦主任,我這個駐京辦主任助理都是屬蜘蛛的,我們在北京的主要任務就是織網,北京城那麼多個駐京辦,很多地方都被蜘蛛網罩住了。只是由於人們熟視無睹,沒太注意罷了。如果到處都是蜘蛛網,惡在世間就會暢通無阻,善卻不能閑庭信步。這恰恰是《蜘蛛》這部長篇小說的深刻之處。正如英國動物學家戴思蒙·莫裏斯在《人這種動物》一書中所說:『人這個動物一半是靈長類一半是食肉類,一半像猿一半像狼,一半是果實采集者一半是獵人。這種雙重性格直到今天依然存在,在人類現代生活方式中不斷有兩股主要力量交互運作』。
在《蜘蛛》這部長篇小說中,蜘蛛網無不是一個個自相矛盾的怪圈,無不是一個個恐怖的黑洞,小說通過象征、寓言、誇張、變形、荒誕等藝術手法,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的生活進行了蜘蛛式的解剖,使我們不僅發現了高尚與公正中暗藏的種種虛空和虛偽,更讓我們看到人對自己的本性有驚人的無知。頭兒,這麼好看的小說你竟然說沒什麼看頭,一看你就不是讀書人。」望著楊妮兒嬌嗔的樣子,我想起英國詩人葉芝的詩:「那姑娘在眼前亭亭玉立/什麼古羅馬、俄羅斯/還有西班牙政治/我哪兒有心思讀下去?」這就是我的心情,我享受的是和我的美人在一起的時光,管她談什麼呢!接下來她跟我談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能不能不讓她做「跑部錢進」的工作,她說她在大學選修過企業管理,可不可以讓她負責聖京公司的工作?無論是「跑部錢進」還是聖京公司,都是由我這個一把手主管,可是我的寶貝兒第一次向我開口,我怎麼能不同意呢?便答應她說:「你是我的助理,這兩項工作由我主管,你當然都要助理了,不過今後工作可以多向企業方面側重。」楊妮兒高興地敬了我一杯,然後又提出一個邀請,令我心花怒放。她用試探的口吻問:「明天剛好是星期天,幾個大學同學約我去山裏野營,要求帶戀人,我又沒有男朋友,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找戀人,幹脆,頭兒,明天你陪我去,給我當一天男朋友好不好?」我心裏竊喜地說:「我和你父母的年齡差不多,怎麼做你男朋友?」楊妮兒溫柔地說:「現在的女孩哪有喜歡小男生的,都喜歡事業有成的成熟男性,你那麼帥,我同學見了非羨慕死我不可。」天哪,我聽了楊妮兒的話,像中了風一樣,感覺半個臉都癱了!星期日。早晨三輛三菱吉普車停在了北京花園門前,我吃過早餐走出旋轉門,楊妮兒和三個帥氣的小夥子迎過來,不用說這三個小夥子就是她的大學同學,昨天在一起吃飯時,她只是說和大學同學一起去九穀口野營,要求帶戀人,我還以為是三個女同學帶三個男朋友呢,原來是三個男同學帶了三個女朋友,我心裏頓時酸溜溜的直翻醋味,但我並未露聲色,而是一番介紹寒暄後,分別上了車,楊妮兒上了我的奔馳吉普,三輛三菱吉普開道,我的奔馳吉普斷後,浩浩蕩蕩往京順路方向駛去。在車上,我好奇地問:「楊妮兒,你這三個男同學的父母是幹什麼的?怎麼看上去都像紈絝子弟呢?」楊妮兒目光柔媚地說:「頭兒,我這三個男同學的父親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說出來你可能都聽說過。小尉的父親是反貪局局長,小吳的父親是紀委的主任,小賀的父親是走私犯罪偵查局局長。」
不知道為什麼,我聽了楊妮兒說出的三個部門,心裏升起一陣莫名的緊張,好家夥,又是反貪局的,又是紀委的,還有走私犯罪偵查局的,要不是去九穀口野營,我還以為三個部門聯合辦案呢,但是我覺得楊妮兒似乎在吹噓,便將信將疑地問:「楊妮兒,真的假的,不會這麼巧吧。三位實權派人物的兒子都成了你同學?」楊妮兒咯咯笑道:「頭兒,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然緊張什麼?」她說出了那三個男同學父親的名字,我一聽還真不是假的,心想,乖乖,如果楊妮兒的父親是人民法院的,直接就可以判了。招聘女助理的事是習海濤一手操作的,我還真沒問過楊妮兒的父親是幹什麼的,想到這兒,便脫口而出:「楊妮兒,你的父母是幹什麼的?」楊妮兒歎了口氣說:「我的父母和他們的父母沒法兒比,父親是中學老師,母親是小學老師。」我如釋重負地說:「還好,不是人民法院的,否則我還真懷疑自己被專案組帶走了呢。」楊妮兒咯咯笑道:「頭兒,你別不愛聽,你要真是被專案組帶走了,即便是冤枉的,也不會有人相信。何況東州市駐京辦剛剛因索賄受賄判了一個副主任。對了,頭兒,我到咱們駐京辦時間不長,不太了解楊厚德的案子是怎麼回事,下面有人議論說,楊厚德是冤枉的,這怎麼可能呢?頭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我說一說。」我知道楊厚德被判後,下面一直有人抱不平,沒想到竟然傳到楊妮兒耳朵裏,我當然要撥亂反正了,便把楊厚德索賄受賄的過程簡單作了介紹,楊妮兒聽了後,半天沒說話。很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了,做夢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拉著我的美人去野營,真夠浪漫的,嗅著她迷人的體香,我可憐的身體內最隱秘、最敏感的弦不停地被撥弄著。
到了懷柔沿懷豐公路行駛過雁棲湖再北行五公裏就進入了九穀口風景區。這是個新開辟的風景區,人工雕琢的痕跡不多,因此頗有原汁原味、質樸無華的野趣。所謂九穀口是由九條山穀組成,分別是望城穀、銀河穀、白楊穀、響泉穀、一線天、鯨石穀、桃園穀、牛蹄穀、藤蘿穀等,這裏集山、水、長城於一體。山,奇峰起伏,交錯成趣;水,泉清瀑美,千姿百態;長城,雄偉壯麗,虎踞龍蟠。我們是在藤蘿穀紮營的,在北京十多年了,自認為閱盡京城古色,卻是第一次來到這九穀口的藤蘿穀,這裏是萬株藤蘿盤枝錯節,集奇、險、秀、幽、野於一體,讓人很有些「秀色天下絕,山高人未識」的感觸。想著今晚要與楊妮兒躺在帳篷中枕星月而合歡,心裏油然而生一種如醉如癡之感。帳篷支好後,大家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拍了許多照片,這是我與楊妮兒第一次合影,心裏美極了,楊妮兒在同學面前也不避諱,做了許多大膽親昵的動作。楊妮兒指揮三個男同學以及他們的漂亮女朋友釣魚的釣魚,燒烤的燒烤,說句心裏話,楊妮兒三個男同學的女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但是在我看來,都沒有楊妮兒身上的仙性,因此都吸引不起我的興趣。我一邊釣魚一邊暗中謀劃著,晚上在帳篷裏怎麼拿下楊妮兒。卻萬萬沒有想到,野餐時楊妮兒的三個男同學和我叫號喝酒,「早就聽說駐京辦主任個個都是酒神,我們誰也沒見過,不過,我們三個自從學會喝酒就不知道什麼是醉,怎麼樣,丁主任,敢不敢比試比試?」在楊妮兒面前我怎麼能敗在幾個毛頭小子手裏,立即應戰,結果兩瓶二鍋頭弄到肚子裏,竟然醉得不省人事。早晨醒來,頭昏沉沉的,嗅了嗅旁邊的枕頭,還散發著楊妮兒的發香,我腸子都悔青了。這麼難得的一次機會竟然因為貪杯而錯過了,我的寶貝、我的美人,這對我是怎樣的一種懲罰啊!我把楊妮兒枕過的枕頭抱在懷裏,心裏想,不管怎麼說,我們睡在了一個帳篷裏。
星期一。很顯然,習海濤對楊妮兒心存不軌,不然不會動不動就湊到楊妮兒跟前搭訕,楊妮兒似乎對習海濤頗有好感,我經常看見他們兩個像特務似的幽會,好像他們之間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溝通。習海濤是個三十多歲的光棍漢,對仙女似的楊妮兒自然垂涎欲滴,但是楊妮兒是我的寶貝、我的美人,我怎麼能容忍別的男人對她有非分之想!我本想通過招聘女助理,給習海濤設下桃色陷阱,一個從未碰過女人的光棍漢碰上這麼多美女,一定會把持不住自己,一旦他掉進桃色陷阱,弄出桃色緋聞,我就給夏世東一個下馬威。想在我身旁安插奸細,太小看我這個駐京辦主任了,京城很多秘密的信息我能搞到。我在京城大員身邊安插過奸細,即使夏世東是市委書記,跟一個駐京辦主任玩這套也太小兒科了。然而我卻不曾想本來是為習海濤設下的桃色陷阱,我自己卻不小心掉下去了。毫無疑問,雖然習海濤親自招聘了四個女助理,但他只相中了楊妮兒,這小子注定成了我的情敵。我該怎麼辦?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想辦法讓這小子身敗名裂,滾出東州市駐京辦,否則公平競爭楊妮兒,我根本不是對手。因為我畢竟是個有家的人,習海濤卻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又是一表人才,他與楊妮兒卿卿我我名正言順,我卻只能偷偷摸摸、鬼鬼祟祟。這說明我和習海濤之間的競爭永遠是不公平的。好在楊妮兒是我的助理,我有權支配她的工作,我有權找她談話,只要我看見她和習海濤在一起,我立即就會用手機通知她要麼到我辦公室,要麼陪我出去應酬。總之,在楊妮兒身上,我充分行使我一把手的權力!白天還好過一些,最可憐的是晚上,在夢中每當我夢見楊妮兒嫵媚地看著我,我的兩只手就把楊妮兒香噴噴的魅影兒緊貼在我的臉上,不如此,我只怕自己在難以忍受的誘惑下,會精神崩潰。楊妮兒,我的寶貝兒——我的生命和我的新娘。
星期二。昨晚喝多了,回到宿舍沖了個涼水澡,沒想到下半夜開始發燒。早晨竟然起不來床了。白麗莎見我沒到辦公室,便給我打手機,我告訴她我發燒了,渾身癱軟。沒想到白麗莎竟然和楊妮兒一起來看我,一進門兩個人就想送我去醫院,我說去什麼醫院,不過是發燒,吃點退燒藥,休息一天,就好了。想不到兩個人都說要照顧我。我的天哪,此時此刻,我多麼希望白麗莎快點消失,然而她卻又是給我倒開水吃藥,又是給我投熱毛巾蓋在我的額頭,好像她是我名副其實的女人似的。當然楊妮兒也沒閑著,她像家庭主婦一樣坐在我身邊,關切地問我想吃點什麼?她的可愛的鼻子、香噴噴的小嘴、暖烘烘的頭發離我的臉只有三寸左右,我感到她的鼻孔呼出的熱氣癢癢得吹在我的臉上,此時此刻,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楊妮兒的臉上,就像四合院裏掛在樹上的大蜘蛛,待在一個掛著露珠的網中央,准備罩住一切獵物。然而這只能是個妄想,因為白麗莎酸溜溜地走過來要給我量體溫。我只好擺了擺手,礙於我的身份,我不能直說讓楊妮兒留下、讓白麗莎該幹啥幹啥去,只能讓她們倆都離開,我說我吃了退燒藥有點困,睡一覺就好了。其實我心裏想的是要是楊妮兒一直坐在我身邊,我一直握著、摸著、捏著她白嫩嫩、暖烘烘的小手該有多好!可是討厭的白麗莎不願意放過討好我的機會,一雙顫巍巍的*快要垂到我的臉上了,俯下身子硬是將體溫計塞進我的胳肢窩內。這哪兒是在給我量體溫,簡直是性騷擾。白麗莎早就想找這種機會了。我在白麗莎面前一向是正人君子柳下惠,嗅著她身上有些嗆人的香氣,我浪漫的心靈變得冷冰黏濕。楊妮兒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提示白麗莎一起走,好讓我好好休息。臨走時還沖我溫柔地一笑說:「頭兒,你好好睡吧,我和麗莎姐走了,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我有需要,我當然需要,我就需要你像天使一樣坐在我身邊,伸出你的小手不停地撫摸我的臉,我的寶貝、我的美人,我甚至渴望馬上地震,然後方圓幾裏之內只有我們倆是幸存者,你趴在我的懷裏不停地嗚咽,可憐得像個小白兔,我卻像大灰狼一樣,在廢墟中對你欣賞玩味。然而,這是一個多麼奢望的夢啊!專案組領導,我相信你們從以上幾篇日記中一定讀出許多信息,是的,我之所以把這些日記提供給你們,目的只有一個,公正客觀地評價我與楊妮兒之間的關系。我們之間一開始的關系是純潔的、美好的、浪漫的、令人羨慕的。誰能相信,一向以大蜘蛛自居的我,會成為了一個晶瑩閃亮的蜘蛛網上的獵物。誰能想到,所有的浪漫都潛藏著惡毒,這竟然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這計劃雖然具有獨創性,卻不是天使的創造,而是惡魔的誘惑。你們可能不同意我的觀點,那麼就用事實證明這一切吧。
第三章
人生多奇怪啊!我們急於追求的恰恰是應該擺脫掉的命運。但是命運有一雙*的手,它牽著我們的鼻子一步步走向宿命。楊厚德被判了二十年,看似由我造成的,其實是命運。我在這裏接受「雙規」,看似是楊妮兒造成的,其實是命運安排好的。每個人都渴望未卜先知,如果大家都能看清自己的未來,也就沒有未來了,因為誰都會想辦法擺脫命運強加給我們的災難。但是我仍然堅信腳上的泡是自己踩的,錯就錯在沒有人願意走窄門。現在我看清了我自己應該走的窄門,但是已經晚了,因為噩夢從九穀口的那個夜晚就開始了。為了趕走習海濤,我一直暗中盯著他,也是周末,早晨我剛洗漱完畢,正站在宿舍落地窗前深呼吸,發現習海濤和楊妮兒站在北京花園停車場,旁邊還站著楊妮兒的三個男同學小尉、小吳和小賀,幾個人正比比畫畫地談著什麼,一看停車場上並排停著三輛三菱吉普,我妒火頓生,難道他們也要去野營?我立即穿好衣服走出宿舍,我准備跟著他們,倒要看看是不是這幾個人也要去九穀口。我剛走出北京花園旋轉門,就發現習海濤和楊妮兒鑽進小賀開的三菱吉普,三輛吉普魚貫駛出停車場,我趕緊上了我的奔馳車緊緊地尾隨了上去。果不其然,三輛吉普還真往京順路方向駛去。我一邊開車,一邊感到內心深處隱隱作痛,很顯然此時的楊妮兒正搖擺在我和習海濤之間,這個小狐狸精,真不知道她究竟想幹什麼,如果她善的一面顯現,她就是天使,讓我擔心的是,如果她惡的一面顯現,她一定是魔鬼。不管楊妮兒是天使還是魔鬼,我都願意讓她引誘,但絕不允許她引誘別人。其實我一直在謀劃著如何引誘這個小狐狸精,可是我發現習海濤已經成了我和楊妮兒之間最大的障礙,我所有可憐的圖謀都受到了他的阻撓。在藤蘿穀的那個傍晚,夕陽映紅了整個穀底,楊妮兒和她三個男同學的女朋友,穿著五顏六色的泳裝,像美人魚一樣暢遊在穀底的溪潭之中,楊妮兒的雙腿魚尾一樣靈巧地擺動,兩只小腳丫宛如水中盛開的蓮花,她在水面上的每一次搖曳和起伏,我那受到壓制、快要憋不住的*便激發得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當時穀底如果只有我和楊妮兒,我一定會變成一條發情的公狗。藤蘿穀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我怎麼能夠容忍另一個男人與我分享。我咬牙切齒地尾隨著三輛吉普車,越往前我的心越往上懸,因為我擔心的事果然發生了,三輛吉普駛過雁棲湖北行,前面還有五公裏就是九穀口了,我正猶豫著是否一直跟進風景區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是齊胖子打來的,只好接聽。原來是有一船貨經過K省時,被K省邊防局的海警部隊給扣住了。我問他,海警為什麼扣船?齊胖子說,海警懷疑走私。我問齊胖子,在出發港報關了嗎?他說報關了。我說報關了海警憑什麼扣船?齊胖子說,海警完全是無理扣船,丁哥,K省邊防局我不熟,你通過K省駐京辦給想想辦法吧。我問齊胖子,船上是什麼貨?這家夥竟然說是成品油。我一直以為齊胖子只走私香煙和汽車,想不到連油也走私。沒辦法,我現在和齊胖子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只能同舟共濟,便答應幫他想辦法,只是不能虧待了K省駐京辦主任。齊胖子當時答應捐一輛淩志給K省駐京辦。我說這就好辦了。此時我尾隨的三輛吉普早就無影無蹤了,我只好將車停在馬路邊給K省駐京辦主任老唐打電話,老唐一聽需要協調K省邊防局,便支支吾吾地有些搪塞,我立即告訴他事成之後,大聖集團給K省駐京辦捐一輛淩志轎車,老唐態度馬上緩和起來,表示一定全力以赴,他先了解一下情況,過一會兒給我回電話。我掛斷了手機,只好調頭回京城。快進京城時,老唐打來電話,說是情況已經清楚了,K省邊防局不能定性那船是走私。我說如果邊防局不能定走私,是不是就應該轉給海關處理?老唐說,他已經請示了K省政府,已經轉給海關了。我一聽轉給海關了,一顆懸著的心立即放了下來,因為這船在出發港已經報了關,轉到海關手續是齊全的,再加上K省政府有態度,船很快就會放行的。這事等於老唐給辦成了。我向老唐道了謝,立即撥通了齊胖子的手機。齊胖子聽了非常高興,同時告訴我,楊厚德的案子已經上訴了,這家夥似乎豁出去了,死活不認罪,向省人大寫了不少申訴材料,在看守所還在想辦法寫告我們的材料,形勢不容樂觀。特別是市委夏書記很同情楊厚德,前幾天在常委會上質疑楊厚德一案背後大有文章,很可能是別有用心的人陷害忠良。梁市長聽了很不舒服,在會上有理有據地駁斥了夏書記的質疑,党政一把手在常委會上因楊厚德一案弄了個半紅臉。齊胖子估計夏書記不會善罷甘休。我不以為然地說:「他不善罷甘休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在我這兒他什麼也得不到,然後鄭重提示齊胖子,老弟,關鍵是你,你小子玩女人別玩出火星子來!」
齊胖子不解地問:「丁哥,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