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手:你說那裏可以休息?rest? 木:sure!完完全全地休息下來,very rest! 讓一個打算墮落的人去墮落,就是毀滅他,讓一個沒打算墮落的人去墮落,就是拯救他,木把差點販賣大麻的吉他手從酒桌上拖到了閣子樓,不小心放了一張佛教音樂的唱片,吉他手眩暈地看著天花板,覺得一切是那麼的松軟,他休息了下來。 現在,他已然休息了一年多,在午後的閣樓頂獨自擦唱片的時候,他曾沒日沒夜地思考一個問題:此前的自己努力上進,有些許收入,但花的遠比賺的多,而且非常的疲憊;現在的自己,雖然身心健康,花銷不多,但卻沒有任何收入;也就是說,同樣的時間裏,不管他怎麼活著,他始終都在支出,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自己真正損耗的不是金錢,而是一些錢以外的、很關鍵的東西,無論是奮鬥還是停滯,總有那麼一樣東西在以生命的速度、偷偷地流逝著。 可是,不管他擦亮了多少唱片,聽了多少過去的歌,卻始終找不到那流逝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點痕跡……而今,這個騎著三人機車奔馳在蛇形公路上的黑人小夥子停止了思考,因為有一場大大的聚會,他所要做的只是愉悅地把成箱的酒水從外面的世界搬進他的國度裏,和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把它們喝掉。 聚會大概准備了三天,閣子樓的人齊心合力地把整個草坪布置得非常華麗,豐富的食物、水果、酒,以及整條整條的高檔香煙被擺在草地上,好像一場盛大的婚禮一般,大家坐在客廳的沙發裏安靜地等待夜晚降臨,@ 那個時候,木邀請的朋友會出現,人們會讓木的別離變得華光溢彩,這一切異常明顯地表現在木的眼神中,這將是有史以來最實至名歸的聚會。 木對每一個人說:親愛的朋友,要盡情地享受這個夜晚,我敢保證它是你這輩子最難忘的。 眾人:當然,這是我們的聚會。 去年在馬裏安巴(1) 聚會在當夜八點開始,木宴請的人基本上都到全了,她邀請了所有與她有過關系的和正在有關系的人,男男女女,上至老,下至小,其中有部分名門子弟,開著瑪莎拉蒂或者賓利直接停進花園裏,還有部分中年以上的客人,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一些窮小子穿著怪異的服裝,甚至還有一個流浪漢,切切實實的流浪漢,因為他不停地穿梭在花園裏等著收瓶子,不知道他是就近嗅到味兒過來的,還是果真是木的朋友…… 正像中系預料的那樣,大家彼此都不認識,各種層次的人聚集在燈火通明的花園@ 裏,形成了一道令人詫異的風景,而聚會的主人——木,她則穿著白色的晚禮服端著酒杯,赤著雙腳踩在草坪上,異常和諧地招待著每一位來客。 人們喝著酒,彼此尷尬地聊天,有些很快能夠融進氣氛的人會自行組成圈子玩一些遊戲,而有些生性內向的人不知道說些什麼,便來回在花園裏踱步,看看風景獨自感受郊外上好的空氣。 閣子樓的租客們顯示出了聚會主辦方的殷勤,吉他手一邊喝著酒一邊為來客演奏吉他,就好像他是雇來演出的外國藝人;園藝師則成了十足的服務生,盡管他總是告訴讓他拿酒的人他是木的朋友;夫妻一邊吃著自己的,一邊對各路陌生人發出進食的邀請;偶爾也能看見海明威竄來竄去,它是地道的所有來賓的寵物,脖子上套著一個粉紅色的熒光帶,向每個陌生人索取喜愛;而中系,她一直坐在水母七星的墓碑旁,眯著貓一般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既像菲茨傑拉德書中那位孤獨的蓋茨比,又像亞當‧斯密所揭露的看不見的手。 接近午夜零點的時候,這場海納了各種風格的聚會仍舊在繼續,沒有一個人離席,即便是最無聊的人。 木看著時間,晃晃悠悠地從房間裏取出了兩樣東西,在午夜鐘聲敲響的時候站在了一張鋪著白布的餐桌上,她向人們呼喊,收集所有人的注意力,整個草坪瞬間安靜了下來,這場面同約翰‧列農當年做反戰演講有一拼。 木舉著手中的兩樣東西,開始發言:現在我要把你們所有人,介紹給所有人! 是的,聚會都要結束了,她卻開始想介紹大家認識了,難道她喝多了?恰恰相反,她預謀著這一時刻已經很久了。 木:在介紹你們之前,我先介紹我的兩個伴侶,這個是彭浩翔,這個是卡路裏,向大家問好。 去年在馬裏安巴(2) 她舉起手中的東西,左手是彭浩翔導演的大照片,右手是一個帶著豹紋的電動,隨後,她走下最高點,拉過一個穿得像中年人似的年輕男子。 木:這位,是我媽媽當年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他雖然穿@ 得土了點,但人品非常好,可惜當時我並沒有結婚的念頭。 木放開相親男,拉過一個極為普通的男孩:這位是我初二交的第一個男朋友,我的初吻給他了,那初吻太惡心了,我當場就吐了,你記得吧? 普通男點了點頭。 木放開普通男,又在人群中拉過一個打扮得極為怪異的男孩:這個是試圖和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男人,他要求我給他,說是保護我的處女之身,我給他了。 怪異男的臉瞬間紅了,木完全不顧對方的感受,她放開怪異男,又在人群中拉過來開著賓利車來的男人:這個,是我第一次發生關系的男人,三個月後他就把我甩了,然後給了我不少錢,數目想不起來了,為此我在鼓浪嶼有了自己的店鋪,衣食無憂。 賓利男搖頭笑著,緊接著,木在人群中找了半圈發現了流浪漢,她一把摟過了流浪漢,就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樣,兩個人的著裝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木:這位瓶子先生是唯一一個給予我卻從未在我身上索取的人,當年他給了我一塊錢,我買了一張公交車票。 瓶子先生有些不適應被眾人盯著,他賊溜溜的眼神簡直讓人無從幻想他的恩惠,不知道當年他哪根筋錯了,給了木一塊錢。 就在所有人試圖弄明白木在做什麼的時候,木拉過了唯一的一位幾乎年過七旬的老賓客。 木:這一位備受尊敬的老爺爺,他給了我大學暑期實習的第一份工作,是個不錯的唱片經濟公司,那時候我還是個小丫頭片子。 老人溫暖而含蓄地微笑著。 木:不過,後期我跟隨他去天津開夜總會的時候,他把我騙進了臥室,還幫我剪了陰毛,當天晚上我便收拾行李逃跑了,還拐走了他的司機。 老人,不,應該叫陰毛先生,他一臉的驚訝,眾人有的笑開了花,有的低聲議論著,至此木的一長串的介紹徹底拉開了序幕,她拉著所有宴請的賓客,對每個人用不到三句話簡短有序地介紹著,涉及了幾乎所有她二十幾年來經曆的那些肮髒的、美好的、秘密的、不為人知的事情。 看起來和藹的人未見得就是善良的,而看起來怪異的、或者孤傲的,未見得就是邪惡的,這一點從木這些年的經曆中就能看出,木句句屬實,因為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底氣來反駁她的。 去年在馬裏安巴(3) 第2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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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的灰》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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