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郎手搭在膝上,微微挪了挪身子。
「好像是在河裡漂流時,撞到了石尖上,臉上爛得一塌糊塗。」
「那麼,您的意思是,從河裡漂來的是穿著岡田衣服的另外一個人的屍體,而岡田本人則用硫酸或別的什麼東西,使自己變成了一副妖怪似的面孔,還活在世上。是嗎?」
「而且,他還設法讓人把他完好的胳膊、腿看成假肢,成為一個在世上沒有戶籍的人,一個虛幻的人,一個失戀鬼,運用各種手段,使他的愛如願以償。」
「在常識上,這種心理是不能想象的。」
小五郎歪著頭,自言自語似地咕咕道。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岡田這個人。那傢伙是個瘋子。他的職業是畫家,而那些藝術家的心理卻是我們無法想象、莫名其妙的。」
三谷把岡田在離開旅館時弄了一張三谷和倭文子的屍體照片留下來的事,述說了一遍。
小五郎默默地聽著。
「那傢伙的愛真可怕。向我提出毒藥決鬥的也是他。不僅如此,在溫泉旅館里逗留的一個來月里.他形影不離地跟著倭文號,那到德件像發了病一樣,想起來都叫人害怕。像是一頭只有淫慾的野獸。只能認為,他從很早以前就愛著倭文子,只是想得到接近倭文子的機會,才特意追她到溫泉來的。」
三爺滿腔憎惡,激憤地繼續往下說:
「但是,他的目的並不只是要把倭文於搞到手。他故意偽造一具假屍,甚至煞費苦心,把臉燒爛,在世上銷聲匿跡,這裡面肯定有更深的陰謀。」
「比如說復仇?」
「對。我一想到這些,就渾身直冒冷汗。他是想向我報復,他是想完成毫無理由的復仇。」
然而,後來知道,岡田這傢伙是個窮凶極惡的惡魔,他要乾的壞事比三谷想到的更加可怕。
「來找您商量,不僅是由於痛恨橫加給倭文號的極度侮辱,而且還因為懼怕他的復仇。他是惡魔的化身。您也許會笑話,我可是親眼看見的。那傢伙不可理解的消失,不看成妖術便無法解釋。他簡直像是一頭從另一個世界來迷惑我們這個社會的異常可怕的怪獸。」
「您知道岡田以前的住址嗎?」在三谷的故事告一段落時,小五郎問道。
「在溫泉曾向他要了一張名片,記得好像是在澀谷附近的郊外。」
「還沒變過那裡嗎?」
真是的,竟沒想到檢查岡田以前的住所。三谷為這個疏忽而略有愧色。
「哦,那兒可一定要去看看。」小五郎微笑著,「不過,我想先看一看現成的賊巢。把你所謂的妖術是怎樣施展的弄明白了,賊自然就要現原形了。」
「那麼如果方便的話,您是否能儘快到青山去一下?」
三谷滿帶對名偵探的敬佩說道。
小五郎由於對此案頗感興趣,爽快地答應立即同去。
可是,在正要出發的當兒,出了一件預兆不祥的事。
在小五郎做出門的準備,向文代小姐交待留在家裡的事務時,想先行一步的三谷,發現門下邊的隙縫裡露著一封信。準是誰悄悄地塞進來的。
「哦,好像是信。」
他抬起了信,交給了小五郎。
「誰來的?字跡從沒見過呀。」
小五郎自言自語著撕開信封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種異樣的笑容:
「三谷先生,這個賊清楚地知道您到這兒來了哩。」
只見塞進來的信上赫然寫道。
「小五郎:
終於由你出馬了,我還是值得費點功夫的。可你要當心。我嘛,我同你以前對付的那些壞蛋們是不大一樣的。證據就是,你剛剛受理這個案子,我就已經了上一旨掌了。」
「這麼說,這傢伙在門外偷聽了我們的談話?」三谷臉色蒼白。
「那是偷聽不到的。我並沒有用門外能聽到的聲音說話,您的聲音也很輕。賊很可能是跟蹤您,看到您到這兒來了,猜到我將受理這個案子。」
「那麼,那傢伙說不定還在這一帶轉悠哩。會不會再跟蹤我們?」
三谷愈是擔心,小五郎反倒愈是笑吟吟地說:
「要是跟蹤那倒好咯。那樣就可以省點麻煩,不用搜查那傢伙的下落了。」
他一面給三谷打氣,一面先鑽進了等在門口的出租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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