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敏子搬出去后第一次四人一桌吃飯。照例敏子先離席,妻子喝了白蘭地后又重演了那一套。晚上木村回去時,我把一步照相機還給了他。
我說:「雖然不用沖洗,但每次要用閃光燈很麻煩,還是用普通照相機吧。」
「拿到外面去洗嗎?」
「你會洗照片嗎?」
木村躊躇了一下說:「在您家洗行嗎?」
「你知道我拍的是什麼照片吧?」
「不太清楚。」
「是見不得人的照片。我在自己家洗照片不太方便,家裡又沒有適合作暗室的房間。體現在住的地方有沒有暗室呀?」
「我得回去跟房東南縣一下。」……
2月28日。……上午8點,妻子還在昏睡時水村來了。他說是去學校上班順便來的。我還沒起床,聽見他說話聲,就起床來到客廳。「先生,一切都辦妥了。」他指的是暗室那件事。那家的浴室現在空著,可以用來作暗室,屋子裡還有自來水。我當即請他做好一切準備。……
3月3日。木村雖然考試繁忙,但比我對這事還要熱心。……
昨晚我找出好長時間沒用的照相機,一晚上拍了一卷。木村今天若無其事地來我家,察言觀色地問:「照了嗎?」
說實話,此時我還未下決心把這個膠捲交給木村去沖洗。他已經多次見過部子的裸體,交給他去沖洗是最合適了。但是他只是一部分一部分地看見過郁子的身體,而且是短短的一瞬,並沒有從各個角度仔細地看過那些挑逗性的姿勢。所以交給他洗的話,對他來說太刺激了。他如果就此止步當然好,會不會超出這個界限呢?到那個時候,我就是始作俑者了。該責備的只能是我,而不是他。
再說妻子看到這些照片怎麼辦呢?她肯定會為丈夫瞞著自己拍照,還讓別人去沖洗而生氣。接下去,她可能會想,既然自己的探照被木村看到了——而且是丈夫讓他看的,那麼這和木村發生越軌行為也差不了多少。我也會由於想到這些而越來越妒火中燒。為了這種嫉妒和快感,我要冒這個險。
決定之後,我對木村說:「請你把這個膠捲衝出來,絕對不要讓別人參與,完全由你一個人來辦。然後從中挑選一些有意思的放大。」木村內心非常興奮,卻極力裝作平靜的樣子說道:「好的。」便告辭了。……
3月7日。……今天又看見書架前掉了把鑰匙,這是今年以來第二次了。上次是在正月4日的早晨。這次和上次掉在同一個地方。我想這一定有什麼原因,便打開抽屜,拿出丈夫的日記本一看,誰知和我一樣,也封著膠條呢。我明白,這是丈夫故意要表明「請務必看看」的意思。
丈夫的日記本是普通學生使用的作業本,看起來很容易就能揭掉膠條。我被好奇心所驅使,想試試自己能不能順利地揭掉膠條。誰想到,無論我這麼小心,還是留下了痕迹。丈夫肯定會發現我看了日記。不過我可以發誓,裡面寫的什麼,我一個字也沒看。丈夫知道我不喜歡聽下流話,故意以這種方式和我談論這些,所以我更不願意看了,太骯髒了。
我只是翻了翻,看看寫了多少,丈夫寫的細細的、神經質又潦草的鋼筆字,宛如無數螞蟻在爬。我立刻合上了本子。忽然又想起,剛才翻閱時,隱約看見本子上貼著幾張淫穢的照片。這些照片是哪裡來的呢?為什麼貼在日記本里呢…是為了讓我餚嗎?照片上的人是誰呢?
突然我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個令人厭惡的印象。前幾天,半夜時我在夢中感到屋裡突然啪的閃了幾下。當時我以為是看到別人給我拍照的幻影,現在想起來,那很可能不是幻影,而是丈夫在給我拍照。我還想起他曾對我說:「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美,我真想拍下來給你看。」對,那照片肯定是拍的我。……
我迷迷糊糊感覺自已被脫光了衣服,如果那照片里的人是我的話,就證明那些感覺是真實的。在我清醒的時候,我是不會允許的,但睡著以後就無所謂了。雖然這是很無聊的嗜好,可是,既然丈夫喜歡看我的身體,我就該努力做個賢惠的妻子,忍受他這種做法。要是在封建時代,妻子必須絕對服從丈夫的。況且,我丈夫不做這些瘋狂的遊戲來刺激他自己的話,就不可能使我滿足。我不僅僅是在盡義務,也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無比旺盛的情慾。那麼,丈夫是請誰去沖洗、放大呢?有必要這麼做嗎?這僅僅是惡作劇嗎?一向嘲笑我的「清高」的丈夫,是不是打算改造我呢?……
3月10日。……不知寫下來合適不合適,妻子看了會有什麼結果,坦白地說,近來身心有些異樣的感覺。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有點神經衰弱。我的精力本來不算弱,可是中年以後,由於應付妻子旺盛的欲求,精力過早地消耗盡了。現在總覺得力不從心,所以才採用種種不自然的,強迫的方法來刺激感官,好歹與精力絕倫的妻子抗衡,我常常擔憂這樣能堅持多久呢?
今天我開始利用木村這個刺激物,還發現了白蘭地這個靈丹妙藥,二者使自己不可思議的慾火焚燒起來了。為了科、充精力,我去找相馬博士商量,每個月補充一次男性行爾蒙,我還感覺不夠,每隔三四天注射升D單位腦垂體前葉荷爾蒙。然而要維持旺盛的精力比起藥物來,主要還是精神的興有更起作用。對木村的嫉妒釀成激情,盡興欣賞妻子的裸體而加速了性衝動,導致無休止的狂熱。眼下我成了遠比妻子還要淫蕩的男人。一想到我每天都能沉浸在我夢寐以求的無上喜悅中,就為自己感到慶幸,同時也預感到這種幸福不會持久的,早晚會得到報應的。自己每時每刻都在消耗著生命,不,現在我已經在精神和肉體上感受到了這種報應的前兆了。
上周一,木村去學校時順便來我家那天早上,發生了一件怪事。我起床想要去客廳,剛一坐起來,忽然覺得四周的一切,爐子的煙囪、隔扇、門框、柱子等的直線都成了雙影,我以為是上了年紀眼睛花了的緣故,拚命揉眼睛,可是,不像是視力有問題。以前一到夏天,我常常由於腦貧血而暈眩,一般二三分鐘就過去了,這回卻是好長時間看東西還是雙的,直到今天還沒恢復正常。雖說沒有特別的不便和痛苦,卻使人有種不祥的感覺。我本想去看看眼科,又覺得這不是單純的眼科疾病,一定有更致命的病因,就不敢去了。有時身體還失去平衡,走路搖搖擺擺的。
昨天還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下午3點左右,我打算給木村打電話,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所在學校的電話號碼了。過去也有過一時想不起來的時候,但這次不像是這種情況,很像是喪失記憶。我有些驚慌失措,又去回憶木村學校的名稱,結果也忘記了,最讓我吃驚的是,連木村叫木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我家女傭的名字也忘了,妻子和敏子的名字好歹還沒忘,可是去世的岳父、岳母叫什麼都忘了。敏子現在寄居的人家的名字也記不起來了。甚至自己家的地名——只知道友京區,後面就想不起來了。
我加心充滿了恐懼,這樣下去,發展嚴重的話,大學教授的職位也保不住了。不僅如此,連單獨外出,與人交際都不可能了,那就成了廢人了。現在還只是人名、地名等想不起來,還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看來只是傳達名稱的神經麻痹了,傳達知覺的組織並沒有全部麻痹。這種麻痹狀態只持續了二三十分鐘,被阻斷的神經又恢復了通暢,失去的記憶又回來了,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了。這件事我對誰也沒有說,以後也沒有再犯,可是對於不知什麼時候會再犯的擔憂——不止持續二三十分鐘,而是持續一天,二天,一年,二年甚至一生的擔憂一直縈繞心頭。假使妻子發現了這件事,她會採取什麼措施呢?大概會考慮到我的將來,多少控制一下以後的行為吧。不過以我的估計,這恐怕不大可能。她理性上雖然想控制,但她那永不知足的肉體不會聽從理性的指揮,為了滿足肉體的慾望將會置我於死地。首先我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我本來就害怕疾病,一向小心謹慎,但現在我感到活了五十六年才剛剛感受到生命的樂趣,從某種角度上說,我比她還要積極,還要不顧一切。……
第03章
3月14日。……上午,丈夫不在家的時候敏子來了,「我要跟媽媽談談這件事。」她神情嚴肅,盯著我的眼睛說道,「昨天我在木村那兒看到照片了。」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媽媽,我一直站在你一邊的,跟我說實話吧。」
她告訴我,昨天去木村那兒惜法文課本,木村不在,就自己進屋從書架上拿那本書時,見裡面夾著幾張照片。
「媽媽,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麼。」
「為什麼瞞著我?」
我猜想她說的照片可能就是前幾天我在丈夫日記本里看到的那樣的照片,照的是我那些不堪入目的樣子。可是,一時間不知如何跟敏子解釋為好。我估計敏子把事情想得還要惡劣,還要嚴重,大概認為照片說明我和木村之間存在不正當的關係。為了丈夫和木村,也為了我自己,必須儘快作出解釋,可是照實說出來,敏子是否會相信呢?我想了想說了下面這番話。
也許你不相信,我的確剛剛才從你這兒得知這些照片的存在的。如果真有其事的話,也是你父親在我昏睡的時候偷拍下來,然後請木村沖洗出來的,木村與我之間絕對沒有越軌的關係。至於你父親為什麼使我昏睡,為什麼拍這些照片,為什麼讓木村去洗,隨便你怎麼想。現在對女兒說這些話已使我無法忍受,請不要再問我什麼。請你相信這一切都是按照你父親的意思做的。我覺得這是妻子的義務,心裡不願意也只好服從。你也許理解不了,可是受舊式道德培養的媽媽,只能這樣做。如果媽媽的裸體讓爸爸高興,媽媽會不顧羞恥站在照相機前面的,何況又是你爸爸自己拍攝的呢?
「媽媽,這是你的心裡話嗎?」敏子吃驚地問道。
「是的。」
「我蔑視媽媽。」敏子氣憤地說。「這麼說媽媽是貞女的典範喚。」
敏子說她簡直無法理解爸爸讓木村洗照片的心理狀態,這樣無緣無故污辱媽媽,使木村苦惱實在太過分了。
我說:「你不要參與進來。你說爸爸污辱了媽媽,真是這樣嗎?媽媽並沒有這種感覺呀。爸爸非常愛媽媽。我想爸爸是希望讓自己以外的男人也看到媽媽的肉體仍然那麼年輕美麗。雖然有些病態但我能理解。」
——我覺得有必要維護丈夫,忽然變得比平時能言善辯起來。丈夫如果看了這篇日記,一定會了解我的一番苦心。
敏子說:「可是事情真是這麼簡單嗎?爸爸明知木村對媽媽的心思,大惡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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