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太虛無縹緲,就不真實了。」阿倫德爾小姐說。
她不大喜歡特里普姐妹,她覺得她們的服裝太荒唐可笑;她們吃素食和生菜的習慣荒謬;她們的舉止做作。從她們身上看不出家教傳統,家庭出身——事實上,是沒教養的女人!但是她們的一片誠摯使她感到樂趣,她心底無限仁慈,絕不妒忌她們之間的友情明顯地給可憐的明尼帶來的歡樂。
可憐的明尼!埃米莉-阿倫德爾看著她的隨身侍女,慈愛和蔑視交織在一起。曾經有很多這種愚蠢的中年婦人服侍過她——她們差不多都一樣:為人和善,愛大驚小怪,阿諛奉承,幾乎毫無主見。
可憐的明尼今夜看上去特別激動。她的雙眼閃爍著光芒。她在屋裡忙來忙去,漫無目的地摸摸這兒,碰碰那兒,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眼睛顯得格外明亮。
她顯得很緊張,結結巴巴地說:
「我——我真希望您當時在那兒……您知道,我覺得您還不是一個信奉這事的人。但今晚,扶乩寫字板劃出E.A.兩個字母——完全肯定是一個人名字的縮寫。這人是很多年前逝世的人——一個長得很好看的軍人——伊莎貝爾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出現了。這個人一定是阿倫德爾。這是多麼美好的神示,充滿眷戀和寬慰,耐心的忍受,你就能得到一切。
「我爸爸沒有這種情感。」阿倫德爾小姐說。
「哦,九泉之下的親人也在變——雖然他們現在不和我們在一起。愛就一切,相互了解就是一切。然後,扶乩寫字板勾畫出一把鑰匙的樣子——我想這是咱家伯勒櫥柜上的鑰匙。」
「是伯勒櫥柜上的鑰匙嗎?」埃米莉-阿倫德爾的聲音急切,並聽得出對此很感興趣。
「我想就是那把鑰匙。我想過,櫥櫃里或許有什麼重要文件——或者類似的東西。有過一個令人信服的例子;有一個神示,要人們看看屋裡的桌子或柜子等傢具,結果你真那裡發現了一張遺囑。」
「在伯勒櫥櫃里沒有遺囑。」阿倫德爾小姐說。她馬上又加了一句:「明尼,你睡覺去把!你太累了。我也累了。過幾天我們就去請特里普姐妹來這兒一塊玩一個晚上。」
「嘔,那太好了!晚安,親愛的。今晚您滿意嗎?我希望您沒有因為今天來人多而疲倦。我一定告訴埃倫,叫她明天把客廳好好通通空氣,把窗帘整一整——屋裡煙氣太大。我敢說,我覺得您太好了,竟讓他們在客廳里吸煙!」
「對目前的時代潮流,我只得也退讓幾步。」埃米莉-阿倫德爾小姐說,「明天見,明尼。」
待明尼離開屋子后,埃米莉-阿倫德爾懷疑,是否剛才那些虛無縹緲的事對明尼也許有什麼好處。她的眼睛都瞪出來了,她看起來舉止不安,心情激動。
埃米莉-阿倫德爾上床后還在想,伯勒櫥櫃太奇怪了。她獰笑了一下,想起很久以前的情景。父親死後,丟失的鑰匙找到了,櫥櫃竟讓人打開,空白蘭地酒瓶子也給碰倒了!象這樣一些小事情,肯定明尼-勞森不可能知道,伊莎貝爾和朱莉婭-特里普也不知道,這事令人懷疑:剛才那虛無縹緲的事究竟有沒有道理……
她躺在有四根大立柱的床上,一直不能入睡。現今,她發現比過去更難以入睡了。但她蔑視格蘭傑醫生要她吃安眠藥的建議。安眠藥是為意志脆弱的人準備的,有的人手指痛,牙有點痛,覺得不眠之夜乏味,不能忍受,只得服安眠藥片。
她不能入睡時,就常常起來,靜靜地在紡織里踱來踱去。有時拿起一本書讀讀,用手指摸摸裝飾品,重新整理一下花瓶中的花卉,或者坐下來寫一兩封信。在這午夜之際,她感到她所漫遊的房子里同樣有生氣。夜間漫遊也是不錯的。似乎是鬼魂也同她并行,三個姐妹的鬼魂,即阿拉貝拉、馬蒂爾達和艾格尼斯,她兄弟托馬斯的鬼魂也來了。那個女人把他弄到手以前,他是個多好的年輕人!甚至查爾斯-萊沃頓-阿倫德爾將軍的鬼魂也在身邊,他曾是家中的暴君,他舉止迷人,但他常對女兒們咆哮,欺負她們。雖然如此,女兒們都為他感到驕傲,他經歷了印度兵變,並對世界有廣泛的了解。他的女兒們也曾躲躲閃閃地提過,父親真有三長兩短時,她們這個家可怎麼辦呢?
她的思緒又轉向她侄女的未婚夫。阿倫德爾小姐一邊想著,一邊自言自語:「我認為他將來准不會酗酒!今天晚上他稱自己為男子漢,當卻喝大麥汁!喝大麥汁!我打開了爸爸留下的特製紅葡萄酒。」
查爾斯痛飲了這葡萄酒。噢!要是查爾斯能受到信任就好了。要是人們不知道他乾的……就好了。
她的思路中斷了……她又想到周末發生的事情……
所有一切都似乎使她不平靜……
她想把所有使她煩惱的事都倒出來。
但沒有用。
她雙肘支撐著,稍稍抬起身子,憑藉小蠟燭盤裡長夜亮著的燭光,看了看時間。
凌晨一點鐘了,她從沒象現在這樣不想睡覺。
她坐起來,穿上拖鞋和她那件暖和的睡衣。她想下樓去,查一查明天就要付款的這周帳目。
猶如一個鬼影,她溜出了屋子,沿著走廊走著,這裡有一盞小電燈終夜亮著。
她走到樓梯邊,伸出一隻手去扶摸樓梯的欄杆,然後,不知怎麼回事,她絆倒了,她想恢復平衡,又沒成功,頭朝下滾下了樓梯。
她滾下樓梯的聲音和她發出的尖叫聲使在房子里沉睡的人全都醒來,各屋的門都打開了,電燈都亮了起來。
勞森小姐從她那緊靠樓梯邊的屋子裡跑了出來。
她一邊小聲哭泣著,一邊砰砰地跑下樓梯。其他人也相繼而來——查爾斯穿著華麗的睡衣,還在打呵欠。特里薩裹著黑綢睡衣。貝拉穿著海軍藍女晨衣,頭髮上插著梳子,使頭髮「捲成波浪」。
埃米莉-阿倫德爾躺在那裡,癱瘓成一堆,被嚇得昏頭昏腦。她的肩部受傷了,她的腳脖子——她全身都疼得要命。她意識到人們站在旁邊看著她,傻明尼-勞森在哭泣,並毫無意義地打著手勢;特里薩的黑眼睛閃耀著驚嚇的神情;貝拉站在那裡,張著嘴,似乎早有所料;查爾斯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聽起來話聲似乎很遠……
「準是那個該死的狗的球弄的!它一定把球仍到這兒,老人踩著了球滑倒了。你們看見了嗎?球在這兒!」
然後,她意識到一個有權威的人過來了,把其他人推到一邊,跪在她身旁。他用敏捷、精確的雙手輕輕撫摸著她。
她感到全身放鬆了。現在一切都好了。
塔尼奧斯醫生用堅定的語調安慰大家說:
「問題不大。沒傷著骨頭……只是驚嚇合很厲害,皮膚有腫塊——當然,她給嚇了一下。但很幸運,摔得並不嚴重。」
然後,他叫其他人向後退了退,輕輕地將她扶起,又把她攙扶到卧室。在那裡,他握著她的手腕,量了一會兒脈搏,然後,他點點頭,叫明尼(她還在哭,確實叫人心煩!)出去拿點白蘭地酒並燒點開水灌暖瓶。
阿倫德爾小姐迷迷糊糊,全身顫抖,疼痛難忍,這時她特別感激雅各布-塔尼奧斯。著能幹的雙手使她感到輕鬆多了。他給你一種安慰感——一種信任感——也就是醫生應該給病人的東西。
這裡有件事——一件她現在抓不著的事——一件隱隱約約使她不安的事——但現在她不願去想它。她要喝下給她的葯,然後象他們告訴的,很快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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