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鏡蛇事件》 - P14

 眼鏡蛇事件

 理查德•普萊斯頓 作品,第14頁 / 共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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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她看上去很健康。為什麼血液中會含有那麼多尿酸呢?」

「也可能不是尿酸。可能是一種毒素。它引起了口腔內部的起泡。可能她正在為治療癌症而進行化療。那極大地損傷了腎臟。」

「可是並沒有發現任何癌症的癥狀。」

現在,奧斯汀開始觀察其餘的骨盆內器官。她剪斷將直腸和子宮連在一起的薄膜,把它們分開。她把直腸放在切板上切開,把它壓平,還用手指抹平。

然後,她又把陰道、子宮和卵巢放在切板上。她切開陰道。陰道裡面也布滿了血泡。有一些已經破了;可能這就是棉條沾上血的原因。她又用剪刀把子宮切開。子宮正處於月經初期。

接著,奧斯汀用解剖刀把一個卵巢切開。女孩兒的卵巢在刀下變成了兩半。卵巢上的細胞已經和成人的一樣了。看著凱特的卵巢,奧斯汀產生一種神秘的感情。她想到了自己的骨盆內器官,想到了自己不可預見的未來,還有某一天她也會成為母親的可能或是憧憬。女孩兒的母權在刀下被分成了兩半,她的未來就像一道猛然關上的門一樣結束了。卵巢組織看上去很正常。

她和克萊對視了一下,說:「頭顱檢查。」

「好的。」克萊把凱特的頭舉起來,放在一個堅硬的橡膠頭顱板上。頭顱板是一個H形的黑色硬化橡膠板。它在解剖工作中是用來放置頭顱並使頭顱脫離解剖台的,這樣頭骨才能被分開。克萊把女孩兒胸部的皮膚從臉上揭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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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斯汀拿起解剖刀。她彎腰到跟解剖台一樣的高度,觀察頭顱的一側來判斷下刀的最佳位置。她用一隻手把礙事的紅褐色頭髮舉起來。然後,她在耳朵上面的皮膚下了刀,刀口直直地插進去,一直到達骨頭。她迅速撕開皮膚,又在頭頂處切了一刀。這是從左耳到右耳的花冠形切口,切過了整個頭皮。頭皮組織口茲的一聲分成了兩半。它看上去就像是頭頂上一張嘴唇張開的嘴巴。一些血滴在解剖台上,在鋼板上匯聚成了幾攤。

奧斯汀抓緊頭皮往前拉,把它從頭骨上剝下來。她拉的時候,頭皮發出微弱的嘶啦聲,凱特的整張臉被擠壓得跟一張橡膠一樣。頭皮很容易就被扒了下來。她把頭皮和頭髮搭在前面,蓋住了臉。凱特的眼睛睜著,向下垂著,臉已經扭曲變形,形成的表情好像是她陷入了世間最深切的悲傷之中。頭皮現在已經完全翻了過來,掛在她的前額骨上,蓋住了她的眼睛。潮濕反光的紅色裡層頭皮完全露在了外面,就像是帽檐很低的帽子。她的頭髮在頭皮下面,像是臉上蓋了一層翻過來的地毯。一束無光澤的頭髮從翻過來的頭皮下伸出來,它垂下去蓋住了凱特的鼻子和嘴巴。然後,奧斯汀又把後半部頭骨的頭皮剝下來,幾乎剝到了脖子頂部。現在,凱特的頭顱完全呈現出來,它是象牙色的,很濕,而且還反著光。

開顱是停屍房助手的任務。克萊舉起一個史賽克電鋸,把插銷插進解剖台下的電源插座。史賽克電鋸是一種電動工具,它的切片並不是旋轉移動,而是前後移動。克萊打開開關,史賽克電鋸發出嘎嘎的響聲。克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防護眼鏡——如果使用會濺起血點和粒子的電動工具,你應該先確保自己的眼睛是處於保護狀態下的。史賽克電鋸切進了頭蓋骨。

女孩兒頭部周圍的空氣中出現了一層薄霧。它像煙霧一樣,在史賽克電鋸刀片周圍漂浮圍繞著。空氣中立刻充滿了刺鼻的骨味。這層「煙霧」是骨屑。它發出一種強烈刺鼻的臭味。那味道跟牙醫用高速鑽鑽牙時牙齒髮出的味道相似——煙霧繚繞的,充滿骨屑的,溫熱的,帶血的,潮濕的惡臭味。

克萊艱難地舉著史賽克電鋸,表情很痛苦。切口環頭部一圈。最後,他終於以一定角度完成了切割,並在前額留下了一個V形的凹口。留凹口的目的是奧斯汀檢查完之後,他可以根據切口的形狀把頭蓋骨重新放回到頭顱上。

然後,他拿起一個鋼製的T形骨鑿。他把它插入電鋸的切口,旋轉骨鑿。頭蓋骨發出咔嚓的聲音。他把骨鑿插入另一個地方,再次撬動。頭蓋骨傳出更多的咔嚓聲。克萊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地方輕輕地撬動著。最後,他終於撬出了頭蓋骨的頂部。這部分骨頭叫做顱蓋。他把它底朝下放在手裡。顱蓋的大小形狀和湯碗差不多。這就是凱特頭蓋骨的頂部。顱蓋的底部積了一攤血,這差不多就是一碗血那麼多。

「耶穌啊。」克萊做夢般地說道,「頭骨之所在。」他把顱蓋放在解剖台上,顱蓋在檯子上緩慢地旋轉。

「你讀聖經讀得太多了。」格倫作出評論。

「我讀得還不夠。」克萊回答道。

他揭開堅韌的灰色硬腦膜,那是覆蓋大腦的薄膜。

現在,又輪到奧斯汀的工作了。她把手放在硬腦膜上,撫摸著薄膜。她感覺到鬆軟和膨脹,不過這種感覺很難用語言來表達。她拿起發鈍的剪刀,小心地剪開硬腦膜,把它剝下來。大腦的褶皺終於出現了。

大腦膨脹地像一個奇怪的森林蘑菇。它呈現出怪異不正常的珍珠色。病理學者們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腦部組織。

「哇哦。」格倫說。

奧斯汀的心臟怦怦作響。她認為,這是已經損害的腦部。她既感到害怕,又感到興奮。

「抻平的褶皺。」格倫說。

人腦上的褶皺通常都比較深,而且還帶有明顯的溝槽。而凱特的大腦是銀色的,而且還膨脹得像個氣球。大腦的褶皺消失了,它被硬腦膜壓平了。此時的大腦光滑、膨脹而且平整——似乎那些褶皺都被一個熨斗給熨平了。這從學術上講叫壓伸大腦。腦部似乎在頭骨裡面爆炸了。

奧斯汀觸摸著大腦表層。它非常非常柔軟,就像是沒有放置好的凝膠。而大腦已經受到損害,幾乎就要溶解了。怎樣移動它呢?它會碎成幾塊的。

奧斯汀用戴鎖子甲手套的左手手指輕推凱特的前腦葉。同時,她的右手在頭顱的前額骨后摸索著,盡量不碰碎大腦。她用左手輕柔地把大腦向後拉,然後右手完全憑感覺地把解剖刀划向頭骨前方以下。她開始用刀片探測視覺神經,即把大腦和眼睛連接起來的神經。她看不到解剖刀的刀片,所以她必須完全依靠自己的觸覺去摸索。終於,她找到視覺神經,並剪斷了它。在此過程中,大腦經過晃動而顯得更加鬆軟。

奧斯汀總認為,在解剖過程的各個步驟中,移動一個人的大腦是最侵犯個人尊嚴和隱私的行為,因為大腦是人體中最私人的部分;是惟一可以研究自身的部分。奧斯汀覺得人的生命具有神聖的本質。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相信靈魂,這好像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但她相信生命的神聖。尊重生命的一種重要方式就是努力探究它是怎樣完結的。

奧斯汀把大腦向後拉,搖搖晃晃地把它托起來。她覺得凱特的大腦柔軟得令人難以置信。把大腦托到一定高度后,她終於夠得到下面的脊髓了。她拿著解剖刀以傾斜的角度迅速切斷脊髓,大腦掉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手捧著這個器官——它非常重,不同尋常地重,充脹著流體,就像果凍一樣似乎隨時會破碎——她把大腦放到天平的盤子上稱了稱。

「啊,1625克。」她說。真是個巨大的腦子。

然後,她把大腦捧到切板上。她把它翻過來,底部朝上。大腦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向四處伸展,像一個水滴。它太柔軟了,像一袋水一樣在切板上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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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它是個帶斑點的水滴。

大腦的下側布滿了小紅點。

奧斯汀盯著這些斑點。它們是一些小紅斑點,非常小,直徑不超過1毫米。這叫星形出血。不過大腦沒有大規模的出血。它只是光滑,腫脹,帶著紅點。

當人患了麻疹時,皮膚會突然長出紅點。而大腦被病菌感染后也會產生斑點。

她意識到自己是活著的,而這個大腦已經死亡了。但大腦內部可能還有些活性物質。「我看到許多小血點。」她對格倫說。

奧斯汀開始試圖作出診斷。「診斷」這個詞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通過了解」。要作出成功的診斷,你必須在所有可能性中搜索,排除其中的一些,然後再排除一些,直到最後你出現恍然大悟的感覺,直到整個謎題的片斷突然組成了一幅清晰的畫面。

她漏掉了一些東西。什麼東西呢?她圍著解剖台走動,打算換個位置對大腦進行進一步檢查。她轉動的時候碰到了顱蓋——頭骨的頂部——它底朝上放著,裡面還有一攤血。它的位置很礙事,所以奧斯汀打算把它拿起來放到其他地方,可它突然從奧斯汀光滑的手指滑落,當的一聲砸在了解剖台血染的金屬板上,濺起了許多血點。

「該死的!」格倫邊後退邊罵道。

他的防護眼鏡上濺到了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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