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喜歡雕刻,可是我卻是屬於喜歡玩偶甚於雕像的人。在我眼裡,雕工十分精緻的金屬雕像,只是一堆廢鐵。概括地說,過於前衛的東西我都不能接受。
年輕,我在府立高中車站附近的一家洋裝店的櫥窗里,發現了一位魅力十足的女性。雖然她只是服裝模特兒,卻讓我深深著迷,每天要到店門口看看她。只要有事必須經過車站,前不管必須多麼遠的路,我都會特意經過那家店,甚至有過一天去看五、六次的紀錄。因為我持續欣賞了一年多,所以她穿夏裝、冬裝、春裝等的模樣我都不曾錯過。
要是事情發生在現在,我一定毫不猶豫地要求店主把她讓給我,可是,當時我只是個小毛頭,而且又非常害羞,那種話實在說不出口。此外,當時我也沒有錢。
我向來不喜歡煙霧迷濛的地,方更無法忍受醉鬼的破鑼嗓子,所以很少涉足酒店。不過,最近我卻經常去一家叫「柿之木」的酒店。因為,裡面有位老主顧是製造服裝的模特兒的業者。
我藉著幾分醉意,要求那個人讓我參觀他的工室。當然,那並沒有登紀江,也找不到具有她百分之一魅力的女人。也許在一般人看來,那間工作室里的模特兒,無論是容貌或體態,都和登紀江相差無幾。然而,我卻一眼就看出其間的差異。
登紀江就是我為那位模特兒取的名字。因為當時有位叫登紀江的當紅女星,和那模特兒的臉十分神似。我被那個沒有生命的登紀江迷位了,不論白天或夜晚,她的倩影總是浮現在我眼前。我寫了許多讚美她的詩,也開始依照記憶中的影像為她作畫。如今回想起來,那正是我展開繪畫生涯的起點。
那家服裝店隔壁是一家生絲批發店,終年都有載貨的馬車在那裡卸貨。我可以裝成在觀看馬車,然後一面欣賞登紀江。她那優雅的臉蛋、栗色的秀髮、纖細的手指,還有順著裙下來的小腿的曲線,即使已經過了三十年,現在回想起,仍然歷歷在目。
我曾經見過她在櫥窗里,等待換衣服的全裸模樣。當時內心的震撼,實非筆墨能形容,就連以後有了男女之間的經驗,內心的感受,也不及那次來得強烈。那一瞬間,我雙膝抖顫,幾乎站不穩。
我和登紀江之間的感情,算得上是我的初戀。然後,在那個我永遠忘不了的日子--三月二十一日,登紀江竟自櫥窗消失了。那是春天,也是櫻花開始吐蕊的時節。
當時,我內心的衝擊,真是無法描述。我覺得一切都變成幻影,不,不止如此,經歷了這件事,我也省悟到目前所擁有的一切終將失去,於是就到歐洲自我放逐。我之所以選擇歐洲,是因為登紀江的氣質和我當時看過的法國電影類似,我抱著幾分期待,心想到了法國,說不定能遇到和登紀江相似的女子。
幾年後,當我擁有第一個女兒時,便毫不猶豫地命名為登紀子。因為,她的生日和登紀江自櫥窗消失的日子相同,也是三月二十一日,我深為這種不可思議的命運安排而迷惘。
於是,不久我就相信那個登紀江也是牡羊座的。同時,我也相信那櫥窗里的登紀江無法屬於我,因她已投胎轉世來做我的女兒。所以,我知道女兒登紀子長大后,那張臉必然會愈來愈像登紀江。不過,這個女兒的身子卻虛弱。
走筆至此,我不禁為自己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而感到驚訝。我最喜愛登紀子,由於她的身體不很健康,所以下意識地想為她創造和她完美的臉龐相稱的肉體。
的確,我也察覺自己單戀著登紀子。登紀子是牡羊座,不過,因為她是火與水交界之日所生(牡羊座的守護星是火星,前一個南魚座則是水星,三月二十一日正好是這兩個星座交界之時),所以性情比較陰鬱。每當她悶悶不樂時,我一思及她嬌弱的身體,便無法剋制內心的憐愛之情。我必須聲明,那種感情絕對超過父女之情。
除了長女和榮,以及兩個侄女冷子與野風子之外,我都分別為她們畫過半裸的速寫。登紀子的身材不太豐滿,右下腹有顆小痣。當時,我確實想過,要是登紀子的身材也像她的臉蛋那麼完美,那該有多好啊!
不,登紀子的身體並不是瘦弱的。雖然我沒見過友子的身體,可是若以這個標準來看,冷子和野風子就更瘦弱了。由於登紀子具有成熟的女性美,所以我才會深深愛著她。
仔細想起來,我的親生女兒,除了登紀子外,只有夕紀子,所以我有那種想法,也不算太過分吧!
原本我對於銅像完不感興趣,但是,數年前,我再度到歐洲旅行,在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參觀了一位名叫安德列米佑的雕刻家的個展,那次個展幾乎使我完全喪失了繼續創作的勇氣。我想,那應該可以說是一種死亡的藝術,展覽會場是在一個棄置已久,幾乎成為廢墟的舊水族館。
從電線垂下來的男人的體,放在馬路旁邊的母女首,都飄散出已經腐敗的強烈臭。(大約一年後,我才想到那次的展覽似乎不是假的?)
因恐懼而扭曲的五官,因死亡時的痛苦而激起的求生意志,賁張的肌肉……人們垂死掙扎的模樣,淋漓盡致的被刻劃出來了。
那些銅像的逼真程度,令人忘卻眼前的體只是一座由金屬製造的作肺,按理說,銅像應該只是單色的,可是那種質量感,卻令人幾乎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壓軸好戲是一個溺死的場面。一個男人站在水中,用手按住一個戴著手銬的男人,把他的頭按進水裡。那男人臨終前,口裡還吐出一串串連成細鎖般的水泡。好象是為了讓參觀者看得清楚一點,那個水槽是整個幽暗的會場里唯一的明亮之處。那簡直就是事件的現場。在我的記憶里,從未有過那種經驗!
參觀完那次個展之後所產生的虛脫感,大約持續了一年左右,我覺悟到潦草的創作絕對無法超越那種作品,及決意創作阿索德。創造阿索德的藝術成就必然可以凌駕其上。
製作、放置阿索德的場所,必須利用精確的數學計算方程式推算出來。
如果只是製作單純的作品,那麼大可使用我現在的畫室,但是,一旦六名少女同時失蹤,我的工作室一定會成為調查的對象,就算警察不來查問,勝子也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因此不能在家裡進行。製作阿索德的地方必須兼做放置阿索德的場所。因為這裡是鄉下,大門通常都不上鎖,而且我也擔心在阿索德完成之前,或在我死之前,這本手稿就被發現,所以在此我不寫正確的場所。只能說是在新縣。
這本小說說起來是阿索德的附屬品。我認為它應該和阿索德一起被放在日本帝國的中心。如果只看這本小說,可能無法了解整個事情的真相。
為阿索德提供身體的一部分的六位少女所殘留的身體,應該被歸還於日本帝國中,各星座所屬的場所。
我認為,應該根據土地所產的金屬來決土地所屬的星座。亦即產♂(鐵)之地為牡羊座,或屬於天蠍座。產@(金)之地為獅子座。同樣地,產#(銀)的地方屬於巨蟹座,產$(錫)的土地為射手座,同時也是雙魚座所支配的土地。
依照這個想法,登紀子的殘肢應該放置於牡羊座的產♂之地,夕紀子的殘軀為巨蟹座的產#之地,冷子的殘軀置於處女座產&(水銀)之地,亞紀子的殘軀應置於天蠍座產♂之地,此外,野風子為射手座產$之地,友子為水瓶座產^(鉛)之地。如此一來,阿索德才能成為空前的偉大創作,賦予她身上的神奇力量才能盡量發揮。
究竟為何要創造阿索德呢?這並不是為了我個人而做的創作行為。我對於藝術的執著,以及美的憧憬當然是永無止境的,然而,這隻我個人的問題。阿索德卻不同於一般作品,她是我為大日本帝國而創造的。日本帝國已經誤入歧途,如果再走錯一步,就會從地球儀上消失。亡國的危機已迫在眉睫。為了拯救祖國,我才決心作此空前前的創舉!
不用說,阿索德在我心目中,不但是美的化身,同時,更是惡魔。她是一切咒術的象徵,也是所有魔法的結晶。日本人只要把祖國的歷史回溯到二千年,前就不難發現類似我的阿索德之存在。不用說,那就是卑彌呼。
日本帝國,在西洋占星術中屬上天秤宮,由這點看來,日本人本來應該是個性開朗,喜愛慶典活動及社交活動的民族。後來,由於受朝鮮系民族的支配,更進而受到中國儒教文化的影,乃至於孕育出極端壓抑,甚至在某種意義上看來略帶陰鬱的民族性。
就拿佛教來說吧,經由中國傳入,使得佛教原來的教諭完全喪失。我甚至認為漢字也不應該向中國學習。其原因相當複雜,暫且略過不談。總之,我認為日本帝國應該恢復邪馬台國時代的女王制才是正道。
日本是個神國。物部氏的主張是正確的。捨棄重視、,以及利用太占來測知神意的傳統日本,卻聽信受外國思想洗腦的蘇我氏之花言巧語,而中途改信佛教,其報應將出現在後的歷史中。
日本是女神之國。就這一點而言,日本的民族性和大英帝國也有共通之處。日本的武士道精神,若放諸海外,大約只有大英帝國的騎士精神足以相提並論。
由於我的阿索德肩負拯救日本帝國的神聖使命,故必須將其準確地置於日本的中心。至於那個中心究竟在哪裡呢?由於日本的標準時是以通過明石的東經一百卅五度為基礎,因此似乎可以將之作為日本國南北方向的中心線,不過,這種想法純屬無稽。若是借用那個度,日本帝國的中心線,很明顯在東經一百卅八度四十分。
日本帝國,正如被維納斯支配的天秤座,具有優美特質,其版圖形形成弓形。無論從任何角度來看世界地圖,都不可能在其地方找到像這樣地以優美弧線連成的美麗列島。其形狀令人聯想到,勻稱姣好的美女之曲線。
搭在這個弓形島上的箭是延伸至太平洋的富士火山帶,箭尖端發光的寶石就是硫磺島。所以,這個島對日本帝國而言,實具有相當重要的意義。
至於搭在日本列島上的箭,以前也曾發射過。沿著地球儀緩緩而行,可以通過澳洲之左,掠過南極之側貫穿好望角;至於南美方面,則可連接巴西。巴西是日本移民最多之地。若再往前進,則能通過前述的大英帝國,再經過亞洲大陸,然後回到日本。
日本列島東北端的位置的位置也希望能正確地記住。千島列島的大部分應該包含在日本列島中。雖然有很人為幌和歐尼可登島也是日本領土,可是這些島都在堪察加半島附近,而且由於面積較大應屬於大陸,故應把哈魯姆可登以南的諸小島列入日本領土。不過,既然自古即命為千島列島,故其大半應視作日本列島的一部分。否則,和南方的沖諸島就無法平衡。這些小島群,可以比做裝飾弓的兩端之流蘇。藉著這兩條流蘇,把日本列島這張弓,自大陸垂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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