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推理,屍體腐爛的話,屍肉就很容易剝離。象老鼠那樣的小東西,按理說是能夠吃掉屍肉而又不損壞骨骼的。」
「可是,老鼠?竟把兩個人吃得一乾二淨……」曲垣歪了一下腦袋說。
「對,數目龐大的鼠群……」沖田的臉色蒼白。
「老鼠么……?」曲垣半信半疑。
「我真是太粗心啦……」沖田凝視著虛空,嘟噥著說。
鳥獸並不具備異常繁殖的條件。不管是周期說,還是太陽黑子說,都不能使鳥獸明顯地增殖。要說有,理由只能是一個。食物增多了。
老鼠增多的話,其天敵鳥獸也會增多。老鼠有老鼠的繁殖公式,一年時間就會爆炸性地猛增。但它的天敵鳥獸卻做不到這一點,不過,老鼠增多若有前兆的話,鳥獸能提前一兩年就感覺到。通常它們一胎生兩隻三隻,這時就會生六隻或八隻。鳥類產卵也是如此,成倍地增加。鳥獸具備人類所不了解的特殊感覺,它們能預見到一兩年之後的食物增多。
如此說來,到目前為止,報告中所提到的異常繁殖的鳥獸,還僅限於老鼠的天敵。
難道說,老鼠將爆炸性地增多嗎?但是,那些增多的鳥獸朝東遷移,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等一兩天好么?我得調查調查。」
「好的。不過先約好,你一定得賜教。」
「約好啦。當然是調查的結果。不過,你同我一起到當地去看看怎麼樣?」
「隨時奉陪,0K!」曲垣招來男侍者,吩咐說還要威士忌。
沖田的目光濕潤,盯著遠處的什麼東西出神……
三
第二天,沖田克義走訪了位於同一霞關的林野廳森林保護課。
林野廳與環境廳的關係很緊張,可以說是水火不相容。其衝突源於環境廳成立的時侯,本來屬於林野廳管轄的狩獵行政權,被環境廳憑空奪走了,而且連森林的採伐事宜,環境廳也要說三道四,說什麼破壞自然。環境廳有權插嘴的地方只是鳥獸特別保護區,國立、國定公園,都道府縣自立的自然公園。至於其他的,如原始森林的採伐等,環境廳也要想法設法插一嘴,在報紙上散布新聞,叫嚷說破壞自然。林野廳對此極為反感。
突然間的橫向聯繫是一件極討厭的事,因為素無來往。但是,此時的沖田已經不屑顧及部門之同的感情問題了。他把自己的名片遞給森林保護課的課長助理。
「您是環境廳的先生啊…」課長助理保田現出挖苦的目光,將視線從名片移到沖田的臉上,他問:「有何貴幹?」
「請問,您這兒有沒有森林病蟲害的害情速報卡片?」
「有啊。」
「有那種卡片么,請允許我看一下好嗎?」沖田回敬了一眼保田那挖苦的目光。
林野廳森林保護課的森林病蟲害害情速報卡片,與環境廳鳥獸保護課發放的鳥獸觀測卡片是同一類資料。他們是把明信片委託給都道府縣的林務課,乃至自然保護課員。那些人再進一步發給林業改良普及人員(林業改良普及員相當於環境廳的巡邏隊)。森林組合的成員——巡邏隊就利用明信片報告病蟲害的發生,以及受害情況。鼠害也是其中的一項,屬於森林保護課的所謂「每年災害發生預察事業」。一公頃土地大約有多少只老鼠呢,按一般規定:二十隻以下為散害,二十隻以上為中害,超過三十隻為激害。根據受害程度,利用飛機投放滅鼠劑。危害森林和田野的主要是體型較小的田鼠。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形成蔓延之勢的也往往是田鼠。
到森林保護課進行調查,對老鼠的動向就能夠心中有數。
保田的話裡帶著譏誚:「按理說,森林病蟲害與貴廳沒有關聯吧。」
「那麼。就是說有卡片啰。」沖田壓住火氣,向對方說明關於鳥獸異常繁殖並向東遷移的情況。
「異常繁殖倒是不假,如果向東遷移也是真事,那一定鳥獸感覺到了我們無法預見的變異。十一月十五日狩獵解禁。我看,就這樣解禁的話,打獵的人瘋狂地奔波於殺戮鳥群獸群,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鳥獸發生變異,如果是由於老鼠的原因,那作為你們環境廳,就不應該無視老鼠的天敵鳥獸。」
「那當然。」沖田叼起一支香煙,口氣強硬地問:「可以讓我查看卡片了吧?」
「如果非這麼做不可的話。」保田生氣自己找出這樣一句託辭,他皺起眉頭,把沖田介紹給課里的辦事員。年輕的辦事員滿臉不高興地展開根據明信片製成的統計資料。他儘管年輕,但也已經沾染上了部門之間無聊的敵對意識,表現出傲慢無禮的態度。
從絲魚川開始,過了富士山,到裂陷於伊豆半島的大深溝一帶,沖田的目光停住了,老鼠的分佈數值,除了鳥取(地名)地區是激害,其它地方都是微害或微害以下。與其相對,鳥獸發生異常繁殖乃至遷移的所有地區,也就是說,從富士五湖周圍,一直到南阿爾卑斯山,八岳中信高原國定公園,秩父多摩國立公園,數值由微害向中害上升,朝以甲府市為中心的整個山梨縣周圍聚集。
——果然,老鼠!
沖田迅速地記錄統計數值。記完后,他問哭喪著臉的辦事員:「這些地方投放藥劑嗎?」
「不知道。那是其他部門的事。」辦事員氣哼哼地回答,隨即收回了統計資料。
「謝謝!」沖田苦笑著離開了森林保護課。
在官方機構供職的人真是卑瑣,很容易就會產生膚淺的厭惡惑。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就象金魚缸里互相撕咬的小魚一樣。金魚缸恰好就是小魚們的獨立王國。如果金魚缸碎了,那將會怎樣呢?沖田這樣想著朝地鐵走去。他沒心思回自己的官暑,回去也是無事可干。往後的兩個月,到日益迫近時獰獵解禁,在這期間無論如何也得想出辦法,那還得立法措施不成問題。如果要在行政方面解決的話,那就是召開中央鳥獸審議會,並且發布告示,即:沿大深溝一帶禁止狩獵!這在程序上是可能的,但是在現實中有無希望呢?絕望感倒佔了上風。首先,課長助理就會對自己的提案置之不理,課長也是如此。以沖田自身的力量召開審議會是極為困難的。
鳥獸增殖是因為鳥獸發覺了老鼠異常繁殖的前兆。這證明了自然生態系統還保持著平衡。如果殺戮增殖的鳥獸,自然的平衡就會突然紊亂,老鼠處在一個沒有天敵的世界上必然猖獗肆虐。
老鼠對於農作物的危害,僅此一項。根據統計數字,每年就是七八億元。老鼠對森林的危害更甚。事實上,如果把所有的鼠害都算上的話,每年損失這數千億元。那些抑制鼠害的天敵,正是自然的生態環節之一,若把這個環節破壞了,就採取投放藥劑的措施對付鼠害。官方持這種觀念純屬本末倒置。特別是在連年驟減這樣一條路上掙扎的鳥獸,它們預先知道了老鼠將爆炸性地增殖,於是它們也自身增殖。雖然向東遷移的原因不明,但如今是一個嚴重的對刻。從未有過的現象本身就是在告訴人們:自然界的威脅迫在眉睫。這也許是大自然的舉動,也許是重大的警告。
——到底將發生什麼?
沖田抑制著心中的憂鬱和煩躁。很明顯,即便是在官暑里談起這些,到頭來也是沒有結果的。沖田乘上地鐵到目黑(地名),去走訪農林省的林業試驗場。
理學博士右川龍造是沖田讀農大時的老師,他在這裡擔任鳥獸研究主任,是一位研究鼠類的權威。他剛過五十歲,頭髮斑白。他在研究室里對沖田說。「是你啊,沒想到你會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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